攻城木十分有威力,儘管程家的大門是鐵鑄的,但沒用半盞茶,便在一陣陣轟隆的聲響中將程府的大門撞開了。
大門撞開後,程府的守門人四散躲了開去,無人敢迎上前。
程翔與程耀帶著程家一眾人等匆匆而來,看到程府的大門被撞開了,那倒下的大鐵門“砰”地一聲,砸在了地上,似砸在了他們的心砍上。
鐵門塌了,程家的燙金牌匾倒地而碎,重擊敲在每個人頭上,都不約而同地覺得程家的天也跟著塌了。
有膽小的人當即跌在了地上,腿軟的再也起不來,有膽子大的人也幾乎站不穩。
程翔到底一把年紀,最受不住的便是這個,當即眼前一黑,身子向後倒去。
程耀一把扶住程翔,“爹啊,您現在可不能倒下,兒子頂不住這架勢。”
程耀也一把年紀了,奈何從來就沒有主心骨,小事兒能做得了主,大事兒從來就求教於程翔,照程翔的話說,他就是訓孩子們有能耐,若是讓他自己挑大梁,他就是那塊爛泥,勉強能糊到牆上。
程翔被程耀扶住後,好一會兒才緩過這一股衝擊將他險些擊垮的勁兒,他睜開眼睛,對程耀大罵,“瞧你的出息!”
程耀不敢頂嘴,想著您的出息也比我的出息強不了多少。
程翔與程耀到底不同,多活了二十年,他其實也算是見慣了風雨,若不是花顏先讓人用攻城木撞破了程家的大門,使得程家那塊牌匾倒地而碎,他也不至於還沒與人打照麵,便這般沒出息地受不住了。
一把年紀的人,最怕的是對不起列祖列宗,程翔此時滿腦子都是程家要完了,在他的手裡完了,他對不住程家的列祖列宗,九泉之下,都無顏麵去見祖宗。
程翔站穩了身子,整個人如籮篩,跟篩細麵一般,從外到內,不停地抖動,他一雙眼睛瞪大,一大再大,想看清來的人到底是誰?是不是北地所有人都想殺,卻都沒能將之殺了的蘇子斬。
他幾乎可以肯定,一定是蘇子斬,因蘇子斬心狠手辣脾氣怪戾揚名,他來程家,才會以如此暴力不溫和的態度。
程耀也睜大眼睛,也想看看是誰,但又怕看到,他從來沒想過程家會有這一日。這樣倒台的一日。這麼多年,程家有太後在京城,無論是先皇還是皇上,待程家都極其和善,即便四年前太子雲遲監國,也未曾理會程家冷待程家。
他以為,程家在北地,就是那紮了根的參天大樹,深到了北地的每一處縫隙,這天下雖是南楚的,但這北地的天,雖在皇權下,但卻不由皇權掌控,程家做得了北地二分之一的主。
可是,短短時間,十大世家精銳暗衛被除儘,士兵圍困程府,自家的大鐵門便這樣在他的眼前轟然倒塌。
程家大門被撞開後,士兵們拖著攻城木退後,花顏踩著大鐵門踏進了程家。
她手裡捧著手爐,披著素青色的錦綢繡花披風,淺碧色衣裙,裙擺繡著與披風同樣的纏枝海棠,在秋風裡,秋風吹起衣袂,發絲輕揚,沒有滿頭珠翠,衣著簡單素雅,沒有多餘的配飾,卻絲毫不折損她的清雅華貴。
她步履輕緩隨意,似閒庭信步,麵上掛著淡笑,隻是那笑不達眼底,在深秋的風中,容色高而遠,淡而涼。
就是這一抹涼意,讓看到她的人似都被凍住了。
程翔看著從大門口踏著倒地的大鐵門緩步走進來的花顏時,臉色變了幾變,嘴角抖了幾抖,好半晌,才似不敢置信地開口,“太子妃?”
程耀也驚異不已,睜大眼睛看著花顏,在程翔開口後,他跟著說,“不可能。”
臨安花顏的名字早已經因為雲遲選妃和悔婚又提親而名揚天下,見過她的人極少,但也不是沒有,又因為雲遲的乾係,人人都好奇太子妃是什麼樣,所以,也曾有見過她的人繪出了她的畫像,雖然極少,但也有流傳。
程家便收著一幅花顏的畫像,是昔日程老家主好奇詢問,太後派人送來程家給程老家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