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花顏,他這一輩子算是栽了,但對於雲遲,他也許比他栽的更厲害。
不多時,有人送來飯菜,四個熱菜,一大盆米飯,一壺酒,端上桌,熱氣騰騰的,滿室香味。
蘇子斬早餓得狠了,直接將那一大盆米飯挪到自己麵前,拿著筷子,扒拉了一大口米飯,就著四個菜,一壺酒,風卷殘雲起來。
雲遲坐在蘇子斬麵前,看著他狼吞虎咽地用飯菜,一腳踩在地麵上,一腳踩在椅子上,不止坐相不雅,吃相也不雅觀。他毫不懷疑若是桌子矮的話,他會踩在桌子上。
曾幾何時,蘇子斬變成這般模樣了?在他的記憶裡,蘇子斬少時是君子端方,德修善養,十分知禮守禮的人,五年前姨母無故死在東宮,武威候娶了柳芙香,他一人單挑了黑風寨,性情大變,心狠手辣,讓很多人都怕他,但也也不是這樣沒型沒樣。
他暗暗地想著花顏若是餓得很了,估計也是這副模樣,心裡就如打翻了油壇子,火苗蹭蹭地燒了起來,燒的他五內俱焚。
蘇子斬轉眼間便喝光了一壺酒,又將飯菜卷進肚子裡大半,才抬起頭,抽空瞅了雲遲一眼,見他臉色發黑,他心裡冷哼了幾聲。
雲遲到底沒說話,耐心地等著蘇子斬吃完。
蘇子斬吃了大半盆子飯,四個菜被她扒拉乾淨,然後筷子一放,轉身就三兩步地去了不遠處的踏上,四仰八拉地一趟,閉上眼睛,似吃飽喝足就要睡去。
雲遲見他如此行止,徹底惱了,騰地站起身,咬牙切齒地看著他,“蘇子斬!”
蘇子斬當沒聽見。
雲遲抬手對著床榻劈出了一掌,“你給本宮滾起來。”
蘇子斬身子一滾,換了個地方。
雲遲一掌劈空,緊接著又劈出了一掌。
蘇子斬又換了個地方,眼皮都沒睜開,但翻滾的動作卻極其利落快速。
雲遲氣急,前兩掌留著客氣,這一掌再不留客氣,實打實地對著床鋪上的人砸了過去。
“砰”地一聲,床榻禁不住雲遲的掌風,應聲塌了。
蘇子斬一個鯉魚打挺,下了地,睜開眼睛,抱著膀子,斜眼看著雲遲,“你消停點兒,我困的沒力氣與你打架。”
雲遲震怒,“本宮問你她呢?你若是不好好回話,再推三阻四不答,今日便困死你算了。本宮的耐性是有限的。”
蘇子斬見雲遲真被他惹火了,懶洋洋地說,“她在北安城呢。”
雲遲更怒,對他質問,“你將她丟在北安城,你回來做什麼?”
蘇子斬臉色也一下子難看起來,冷眼看著他,“這我要問你,你若是不來北地,我豈能被她打發來攔住你?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便這般不管不顧地跑出來。你一不懂醫術,二沒有盤龍參,你去北安城做什麼?找死嗎?”
雲遲眯起眼睛,抓住重點,“是她讓你來半路攔截本宮的?”
蘇子斬冷笑,“她為了你,為了你南楚的江山天下,恨不得長三頭六臂幫你肅清四海宇內。你倒好,自己身為太子儲君,卻不做儲君該乾的事兒,隻一味地兒女情長,你可真是有出息。”
雲遲繃著臉,一時不說話。
蘇子斬嘲諷地看著他,“怎麼?不說話了?覺得理虧了?雲遲,你還有什麼本事?你隻有霸道強硬哄女人有本事吧?我看你是暈了頭了,如今是什麼時候?朝局是什麼情形?北地是什麼狀況?你難道不知道?你出京去北地做什麼?隻負責陪著她死嗎?若你是這樣打算的,那她才真是瞎了眼答應嫁給你。”
雲遲沉著臉不語。
蘇子斬不客氣地繼續說,“你彆忘了,自出生起你就是南楚太子,肩負著就是南楚的江山天下?這天下是你的,不是彆人的,你休要推給彆人。哪怕花顏死了,你不治理好南楚的江山,不讓天下萬民安定,你也沒臉陪著她下九泉。”
雲遲終於開口,“你說夠了沒有?”
“沒說夠呢。”蘇子斬諷笑,“你這便不愛聽了?沒人罵過你對不對?我告訴你,花顏讓我來攔住你,就是讓我罵醒你,罵不醒你,就打醒你。她不希望你將她看得比南楚江山還重。千秋萬載,她也不想做那個毀江山社稷的女人。四百年前,她為了臨安花家世代安穩,放太祖爺從臨安通關,已覺得愧對後梁天下,至今是她的心結。如今你若為了她重過天下,有朝一日放棄天下,你覺得她會高興?愚蠢。”
“那你說本宮該如何?”雲遲沉沉地問。
蘇子斬平平地說,“回你的東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