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離開神醫穀時,梅府大小姐十五,二小姐十三,正是豆蔻年華。
花顏看著天不絕,三年,已足夠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心生不舍了吧?
天不絕瞅了花顏一眼,說到這裡,默然了片刻,道,“我那時一心鑽研醫術,於兒女情事兒還真沒什麼心思,雖相處三年,但也沒開竅。但二小姐離開時,卻問我,若我娶妻,會娶什麼樣的女子?”
花顏唏噓,原來是二小姐先提的。
天不絕湧滿血絲的目光終於染上了回憶之色,“我對她說,沒想過。她紅著臉說,不妨現在就想想,若是想好,就去梅府提上一提。師傅和我對大小姐有救命之恩,讓她父母答應,應是不難。”
花顏暗中嘖嘖了一聲。
天不絕繼續道,“她走了之後,我當真想了想,她出身世家名門,我出身小小神醫穀,且大她十歲,她出生後一直待在深閨,之後三年又待在神醫穀,不諳世事,見過男子太少,對我生出心思,我雖未哄騙她,但若是當真去提,未免有哄騙之嫌,梅府答應不答應且放在後麵,我怕她將來遇到京中名門世家的公子,再對比我,生出後悔之心。怎麼琢磨,我們二人都不合適。便將此事作罷了。”
花顏點點頭,覺得站在天不絕的角度考量,他說的也有道理,梅府二小姐十三歲的年紀,性子活潑,心思單純,他大其十歲,若換做是她,也有哄騙之嫌。
天不絕繼續道,“此後一年,我常收到她的書信,卻都未回信,後來,她漸漸地不來信了。我雖有些悵惘,但也覺得合情理。但沒想到又過了半年後,她為了救梅府大小姐中了南疆的寒蟲蠱,太醫院無人能治,梅府的人又帶著她來了神醫穀找我師傅。”
花顏想著糾葛估計就是因為這次來神醫穀。
天不絕歎了口氣,“彼時,我師傅外出遊曆,唯我待在穀中。與梅府的人一起來的還有當朝太子與武威候世子,太子心儀梅府大小姐,武威候世子顯然對梅府二小姐有心思。我看出她中了南疆的寒蟲蠱,唯南疆蠱王能解,南疆蠱王是南疆的傳世之寶,自然不會輕易拿出來為其解蠱。但既有救她之法,無論如何也要試試。”
花顏頷首。
天不絕又道,“於是,我跟著他們一起去了南疆,即便太子親自前往,南疆王卻也搖頭,說什麼都不拿出蠱王。後來,還是武威候世子用了法子,南疆王才答應,隻不過答應用個折中法子救她,不用蠱王入體,用的是外引出寒蟲蠱,但會落下寒症之體,卻能保住她的命,所以,也隻能認了。”
花顏點點頭,南疆雖是南楚的附屬國,但因有蠱王,蠱毒強大,南楚幾百年來也莫可奈何,強行不了。
天不絕又道,“從南疆回來後,她因體弱,留在神醫穀將養兩個月,梅府來人接之日,她又問我,如今她身體有寒症,我雖比他大十歲,但她不見得能比我活的長,問我如今再想想,可否去梅府提親?”
花顏又唏噓了一聲。
天不絕道,“她已快到十五歲,將近兩年的時間,不算是個小姑娘了。我想著她身體有寒症,一輩子都離不開好藥養著,若將來……我還真不放心,做她丈夫,自是方便日日照料她。於是,便點了頭。”
花顏眨了眨眼睛,這也算得上是私定終身了。
天不絕說到這,沉默了一會兒,“她回京後,我給師傅寫了信,準備等師傅回穀後,便去京城梅府提親。但不想沒多久,京中便傳出消息,梅府大小姐賜婚太子殿下,梅府二小姐賜婚武威候府世子。”
花顏跟著歎了一聲。
天不絕深吸一口氣,“她既已有賜婚,我自是不可能再去梅府提親了。但不成想,兩個月後,我師傅回來,一改昔日不喜京城的態度,命我前往太醫院任職。若是她沒被賜婚,也就罷了。如今她被賜婚,我自然不願再去京城,但我沒想到師傅下了死令,若我不去,就將我逐出師門。於是,我一怒之下,不等他逐我出師門,我便叛出了師門。”
花顏想著原來是這個原因,對他問,“你師傅為何一改昔日不喜京城的態度,非要命你進太醫院?”
“我問了,他不說,我才惱怒。”天不絕道,“我離開神醫穀後,便四處遊曆,一年後,聽聞她嫁入了武威候府。兩年後,生了侯府公子,母體裡的寒症轉入了孩子身上。因那孩子身體不好,所以,武威候未早早對他請封世子。又過了二年,我師傅大限忽至,我念著師傅教養我一場,本欲回神醫穀送他最後一程,卻收到了他臨終來信,對我說,既叛離神醫穀,便永遠不要回神醫穀了。”
“你聽了你師傅的話?當真再沒回去?”花顏問。
“嗯,除了這句話,他還說了一句話。若有一日,神醫穀覆滅,好歹神醫穀的醫術還有我來傳承。”天不絕道,“也就是這句話,讓我沒再回神醫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