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是冬日裡難得豔陽高照的好天氣,陽光透過獵戶人家紙糊的窗子透進來,屋中炭火燒的旺,暖意融融。
花顏醒來,睜開眼睛,幾乎在同時,雲遲也睜開了眼睛。
花顏睡眼惺忪,剛醒來,渾身都透著懶洋洋的氣息,她看著雲遲歇回了幾分神采,對他露出笑臉,輕輕軟軟地說,“早啊。”
雲遲初醒來,便被花顏的笑容晃了眼,他偏頭向外看了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啞然失笑,“不早了,怕是已第二日中午了。”
花顏“唔”了一聲,動了動身子,腦袋往他懷裡湊了湊,蹭了蹭他心口,軟蠕蠕地說,“這麼些日子,唯獨睡了一個好覺。”
雲遲伸手拍了拍她,低聲問,“身子可還疼?”
花顏搖搖頭,“有一點點,隻一點點。”
雲遲看著她,她的手已探入了他衣襟裡,調皮地摸他心口,可見這話是真的,他心底也跟著愉悅輕快起來,“可見五百年人參的確有效用。”
“嗯。”花顏點頭,手指在他心口點了點,又勾勾畫畫了一番,才順勢摸著他的肌膚環過他的腰,貪戀他肌膚溫暖,小聲小聲地說,“雲遲,我想你了。”
此想非彼想,昨日說的想與今日說的想自然不同。
雲遲呼吸一窒,立馬抓住了花顏的胳膊,將她作亂的手從他衣襟裡抽了出來,氣血翻湧片刻,也小聲小聲地說,“你身子不好,不要引誘我。”
花顏無辜地看著他,眼神純真無比,控訴道,“雲遲,您亂想什麼不著調的呢?我知道我身子不好,我就是想你了啊,又沒說彆的。”
雲遲又氣又笑地看著她,湊近她耳邊說,“等你身子好了的,我饒不了你,身子剛好一點,就不老實想作弄人,小壞蛋。”
花顏伸手摟住雲遲的脖子,不懼他威脅地說,“我就是想你了呢。”
一句兩句的想你,被她說的軟的人心都化了,千回百轉,千嬌百媚。
雲遲深吸一口氣,無奈地笑看著她,“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要頂著寒風衝冷水了。”
花顏低低地笑了起來,臉在雲遲的下巴上蹭了蹭,輕輕感慨,“雲遲,活著真好。”
雲遲頓時心疼得心都不是自己的了,他伸手緊緊地將花顏抱住,“活著是很好,你會與我一起一直活著的,我們會相守一世,生生世世的。”
花顏捏他,“一世已然不易,求生生世世未免太貪心。”
“就要貪心。”雲遲低頭吻她眉心,“隻有生生世世,才能盛得下我對你的愛。”
花顏心中觸動,心也跟著化成了暖暖的軟軟的一池溫泉,抿著嘴角笑,“我的太子殿下啊,連貪心都這麼可愛呢。”
“那你願不願意?嗯?”雲遲問。
“願意,我是中了你的毒,一輩子也不想要解藥,生生世世也不想解。”花顏微笑,想著雲遲與懷玉是真真正正的不同。
她的熱烈懷玉從來就承受不住,所以,到死他都不曾碰過她,雖有他身體的原因,但主要是他是個以江山為重的人,待江山,重過待她。
懷玉是個溫潤公子,謙和有禮,彬彬風采,他不敢求太熱鬨的感情,他承受了太多東西,已承受不住感情一事,四百年前,她懂也不懂,所以,不曾逼他太緊,舍不得逼他,便順從了他的感情,和風細雨,不給他負擔。
但她沒想到,直到他死,卻丟下了她。
她不知道是不是他那麼聰明的人早就知道了她是花家的女兒,在臨安打開通關大門的那一刻,他也許就知道了其中有她的手筆和首肯,是她放了太祖爺通關。
他重江山,臨死前沒有與她說一句半句的埋怨和惱恨,但卻自己去九泉下請罪,也不願意將她帶去陪著他一起見後梁列祖列宗。
他不是沒有愛,但他的愛,永遠不給她開啟飛蛾撲火的大門。
所以,她哪怕隨他隨後服毒自儘,也找不到門,死生間徘徊,也不見他。
而雲遲,他是這樣強烈的感情抓緊她抓牢的,死也不放手,卻讓她一點點一滴滴地再也非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