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花顏來說,這的確是最好的結果了。
她早先的身體如大海乾涸,奇經八脈受損,身體每一處都沒有一處好地方,連血液似乎都乾了,寸寸皆是焦土。
如今,她身體已恢複,不再乾涸,雖然不是處處皆綠洲,但也沒有一寸是燒焦了的地方,也沒有一寸地方堵塞,就如一片田地,雖沒有東西可收獲,但也不貧瘠如荒漠。
此時,她不缺水,但也沒有一滴多餘的剩水。
那一處洞府距離溪水邊有兩處山巒,在這雲山的最頂峰處,相隔有五裡遠,她凝神之下,既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處洞府內花灼的動靜,甚至他每動一下,一招一式,竟然都能在她識海裡現出畫麵,這從來沒有過。
也就是說,這一次,她不僅修複了虧損的身體沒性命之憂,雖然,靈力全無,內力也無,但也有一個最大的收獲,增強了她的識海,擴大了一倍不止。
所以,還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
雲遲看著花顏的笑,她由內而外透著輕鬆,讓他的心也跟著輕鬆輕快,他蹲下身,握緊她的手,“早先大舅兄與我說你當日能冰寒千裡的樣子,我便一陣後怕,如今你身體與常人無異已是最大的福祉,做人不能太貪心,你身子好了,我就知足了。”
花顏微笑,“嗯,我也知足,這已經是雲山的列祖列宗厚愛我了。”
雲遲點頭,“稍後我要去叩幾個頭。”
花顏笑看著他,“太子殿下是真命天子,上跪天地,下跪父母,跪拜祖宗也是應該,但要看為什麼而跪,你為了個女人而跪,列祖列宗會不會打你?罵你沒出息?”
雲遲淺笑,“應該不會,那日來時,我見你躺在吊床上,想要去碰你,便被打了,分毫沒客氣。可見在列祖列宗的心裡,你比我受喜愛。”
花顏眨了眨眼睛,輕笑,對他道,“四百年前,我從出生後,祖父就將我帶進了禁地,我每個月在這裡待的日子比在花家待的日子要多的多,幾乎是在這裡長到了十四歲。”
雲遲一怔,看著花顏。
花顏對他笑著道,“那時,我偷懶,不想自己修習進益,就每日琢磨著從列祖列宗們的牌位裡奪靈氣,所以,整日圍著牌位轉,但明明都是作古的人了,隻剩下最後的刻入牌位的微薄的靈力,偏偏就是無論我怎麼想法子想要,就是不給我。若非不能大逆不道,我當時恨不得把他們一把火燒了。”
雲遲驚訝,隨即啞然失笑,想著那時候的花顏,俏皮、靈動、活潑,她的性子是天生的,但想必後來踏出禁地,踏出臨安,進入東宮皇宮,磨平了很多很多。
花顏又道,“可惜,我不雖明白祖父一片苦心,但是太倔強,後來不顧祖父反對,一意孤行,飛蛾撲火,糟蹋了祖父一片心,以至於,後來莫可奈何,無奈之下,也將這一處禁地封了隱匿了,讓雲舒沒法子找到。”
雲遲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見花顏說起這些的時候,語氣依舊輕鬆,沒多少傷感之色,他終於明白了她對比以前,哪裡有了不同,她是真的放下了。
他輕聲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彆再想了。”
“嗯。”花顏伸手入懷,拿出那一條紅綢,遞給他,“大婚時,就用它來係同心結。”
雲遲伸手接過,笑容蔓開,“好。”
二人正說著話,身後又有一陣風飄來,是花灼的氣息。
花顏抬眼看去,雲遲也轉過身,隻見青影從遠處的山峰處下來,轉眼就到了近前,正是花灼。
花灼演習完最後一式,衝出了洞府,身法很快,轉眼就來到了溪水邊,他停住身形,先上上下下將花顏打量了一遍,對她道,“我給你把把脈。”
花顏對他伸出手,腦中想著的是他的哥哥為了她險些與她同葬在雲霧山被冰封。有這樣的哥哥,她是多少輩子修來的。
花灼蹲下身,伸手給花顏把脈,花顏的脈象雖有些弱,但卻十分平和,他把了片刻,放下手,對她道,“與常人無異了,不說靈力,就是內力都沒了。”
花顏點頭,“感知比以前強了一倍不止。”
花灼訝異,頷首,一屁股坐下,對她鬆了口氣道,“總歸是好事兒,沒丟了命。”
花顏笑起來,“是啊,能留著命氣哥哥,真是好極了。”
花灼瞪了她一眼,“人剛好了,皮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