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人參稀少,但蘇子折不吝惜,一下子拿出了兩根,給了青魂。
青魂恭敬地接了,立即捧了人參去熬湯,心下想著,大公子雖心狠,殺人如麻,但卻對花顏不同,可以稱得上好了,他也實在不明白,這不同因何而來。
牧禾正在廚房熬藥,見青魂來了,連忙站起身說,“這藥很快就好了。”
青魂對他擺手,“這藥不必熬了,熬了也無用,夫人如今十分危險,尋常湯藥方子無效,公子吩咐我從大公子處要了上等的人參,熬了湯喂夫人喝下。”
牧禾麵色大變,“夫人她……怎麼危險了?早先不是……還好好的嗎?”
青魂一言難儘地搖搖頭。
牧禾也不再問,扔下快熬好了的湯藥,連忙接過他手中的千年人參,“你不會做這個,我來吧!”
青魂點點頭,等在一旁。
熬參湯,火候大了小了都不行,要適中,否則都失了效用。
費了一番功夫,一碗參湯熬好,牧禾交給青魂拿著,他後麵跟著,去了正屋。
此時,蘇子斬已將花顏放去了床上,他守在床邊,見青魂端來了參湯,他伸手接過,“給我。”
青魂立即將參湯給了蘇子斬。
蘇子斬端著碗,拿著勺子輕輕攪拌,待參湯溫度適中了,他舀了一勺喂花顏。花顏自然緊閉著嘴角,緊扣著貝齒,咬著牙關,他試了兩次,喂不進去。
他盯著花顏看了一會兒,低聲開口,“你如今情況十分危險,不敢對你用重藥,恐傷了腹中胎兒,唯獨這參湯,方可一試,你張開口。”
花顏已久閉著嘴。
蘇子斬又低聲道,“你不是最在乎孩子嗎?他折騰了你這麼久,你就不想將他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生下來看看什麼模樣?”
花顏無聲無息地躺著,沒有動靜。
蘇子斬又開口,聲音暗啞,“過往之事,當下之事,都先放下好不好?花顏,你知道的,若你出事兒,你腹中胎兒也會與你一屍兩命,我也不會活著,自然要陪著你死的,我們都死了,那就真便宜了蘇子折,他一日屠一城的話說得出來,自然也做得出來。”
他說完,試探地又往花顏嘴角遞了遞勺子,花顏依舊抿著嘴。
蘇子折靠近她,聲音大了些,“我知道你有意識能聽到我說的話,乖,張嘴好不好?隻要你醒來,讓我如何都行。”
說著,他又用勺子碰了碰她唇角,花顏嘴角終於鬆動,吞下了他喂的參湯。
蘇子斬鬆了一口氣,她有意識就行,有活的意識,就死不了。
他一邊喂著花顏參湯,一邊腦中閃過無數畫麵,眼前恍惚起來。
在那些記憶裡,她著實是個活潑愛嬌的性子,初見,就是她靈動活潑讓他心儀,但也不想深深宮苑拘束她,故壓製下,但不料她卻偷偷進了東宮見他,表明心跡,那時本年少,他抗拒不了心中的念想和一息奢望,便不知覺地點了頭。
後來得知她是南陽王府小姐,遂迎娶入了東宮。
也就是在大婚那日,他驟然病倒,拜了天地後昏迷不醒,再醒來,才讓他徒然驚醒,覺得自己這副隨時踏進棺木的身子迎娶了她怕是害了她。
但當時,已為時已晚。
尤其是在登基後,他得知她其實是臨安花家的女兒,彼時,自是知道,臨安花家是隱世的世家,天下一家,獨見臨安,遠離皇權,不懼皇權,她自逐家門,以南陽王府的小姐身份嫁給他的。
若不是遇見她,她本來該是何等快意在外生活,又何必處處被皇室規矩束縛?也是在那時,才下定了決心,待他有朝一日撐不住,也要給她留一條後路。
卻沒想到,他給的後路,是她最不想要的路,待明白時,已是連黃泉都沒路的天人兩隔。
那些年,最多的,便是她喂他喝藥。
她身體很好,很少鬨毛病,但也有少數的幾次,染了風寒,說什麼都不吃藥,他便哄著她吃,她其實是極其好哄的,幾句好話,她就依了,乖乖的將藥喝掉。
也就像如今這般,他不過說了幾句話,她便把藥喝了,雖愛嬌,卻不磨人。
她生性活潑,但沒想到耐得住宮牆深深,時而悶不住時,便在夜深人靜,躍上皇宮的高閣上,每逢這時,都是在他睡下時,她似乎不想讓他知道她想家。
雖然他已知道,但她不說,他隻能裝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