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書離後知後覺地已料到,但是雲遲這般確定地說出來,還是讓他想吐血。
京城剛平穩,一攤子事兒,尤其是他剛頒布了太子七令,諸事待操辦,他宰輔的日子也剛坐上沒幾日,還沒徹底熟悉全部接手過來,他即便不要命地忙,最起碼還要忙上最少兩個月,尤其是開春了,黑龍河已化凍了,他有修築川河口堤壩的經驗,還要遙控安排操心修築黑龍河堤壩之事,他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啊!
太子殿下不走還好,有他坐鎮京中,他就算拚死拚活再忙活兩個月,也沒意見,畢竟,他比他更忙,一國太子,忙的事情更多,總比他這個新上任的宰輔忙累。
畢竟,身份擺在那裡,該他做的主辦的事兒一樣都少不了。
他這個新上任的宰輔上麵,好歹是有他頂著的。
但是如今告訴他這麼忙的目的是他真要離京,他看著雲遲笑,他一點兒也笑不出來,他快哭了。
他離京後,所有朝事兒,豈不是都砸在他的這個宰輔身上?
那麼他再抓誰頂在頭上?
皇上如今還昏迷不醒呢!
諸皇子們,除了個五皇子,其實大多還是不堪大用的,五皇子也嫩的很,做不了雲遲這個身份該做的主,隻能他咬牙來做。
他苦著臉看著雲遲,有氣無力地說,“殿下真要親自去找人?既然您決定要自己去找人,早先頒布什麼太子七令啊?”
自從頒布太子七令後,全天下的目光都看著京城,看著太子殿下,看著他這個新上任的趙宰輔,半分錯都出不得,否則本是好事兒,沒準哪個環節出錯,就弄成了動蕩,忙死個人。
雲遲笑看著他,知道他滿腹鬱氣,他反而笑的和氣沒脾氣,“隻有全天下的目光都盯著京城,才誰也不會想到我會在這時候出京。”
安書離噎了噎,“您可真會想。”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如果他不是新上任的宰輔,他不頂著這諸多的事兒,也覺得這時候確實太子殿下想的對。
可是他的太子七令將全天下渲染的看起來一派諸事待興的模樣,實則內裡如何,隻有他們清楚。諸多弊端,汙穢結網,肮臟看不見的怕是在朝野上下積存了三尺深,這內政外政,要真正理起來,何其不易?
他想給雲遲跪下說,您若是走了,這一大攤子事兒,臣頂不住啊!
可是,看著雲遲笑著的神色,心中明白雲遲心裡清楚的很,還用得著他提醒?明知道不能為而為之,怕是他忍耐的極限了。
他已經忍了這麼久,沒出京,沒找太子妃,如今,不想再忍了。
也許,在那日充滿血腥的夜晚,他親自亮出了劍,斬殺了數百被策反的太子暗衛,隻放走了一個雲幻,便下定了決心,所以,力排眾議,提了他越級而上,成了如今的官拜宰輔,就是等著他將這宰輔之位坐穩個差不多,就扔下一堆事給他,然後離京去。
安書離歎了口氣,又歎了口氣,說,“程顧之不出意外的話,算算日子,今日該進京了吧?”
“嗯。”雲遲點頭,“就在這兩日,本宮派人盯著了,路上沒出意外。”
安書離稍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總算來一個能用的。”
雲遲微笑,“他若是熟悉京城,入朝上手,最少也要十天半個月。”
安書離臉色又垮了。
雲遲笑著說,“蘇輕風和蘇輕眠兄弟也來了。”
安書離沒多少精神,“那還不都一樣?十天半個月,好大的事兒了。就算適應京城了,上手了,真正拾起來,怕是要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