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書離聽了雲遲的話,頷首,也不再多問,拿了一瓶瓷瓶血的解藥去給敬國公。而雲遲自己,當即吩咐備車,拿了另一瓶血的解藥,頂著夜色去了皇宮。
敬國公這些日子一直待在東宮,由天不絕時常看著他的情況,幸好一直未被催動噬心蠱發作。
他知道雲遲和安書離忙的不行,有心幫忙,又怕如那日一般,不但幫不上忙,反而添亂,所以,隻能咬著牙忍著。
幸好花灼也在東宮養傷,花灼閒來無事,便邀敬國公說話,敬國公喜歡談論兵法,花灼便與他談論兵法。
敬國公找到了事情做,總算沒那麼鬱悶了,同時又敬佩花灼年紀輕輕,真是上知天文下至地理,談吐博通古今,就連兵法,也另有見解,比他這個上過戰場打過仗的將軍還要強上許多。
他暗暗感慨,真是老了,不服老不行了。
又暗暗想著,不愧是臨安花家的公子,這般才華品貌,當世少有。
隻是可惜,花家人不入朝為官。
他驚讚於花灼才華,明知道花家有規矩,還是忍不住開口,試探地問,“公子德才兼備,何不報效朝廷?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以公子的才華,太子殿下必當重用公子。花家既然求國泰民安,入朝豈不是能更好地為黎民百姓謀福?”
花灼笑了笑,“花家有花家的立世之道,妹妹嫁入皇家,便已打破了規矩,我進京來東宮相助,更是打破了規矩。到如今這般時候,花家已不重這個規矩了,但報效朝廷,有許多方法,不是入朝,才是報效,也不是入朝,才能為百姓謀福。”
敬國公點點頭,“說的也是,是老夫著相了。”
敬國公雖然是個糙漢子,但在朝大半生,自然也明白,花家勢大,若是入朝,怕是普天之下儘是花家人當政,一代不要緊,代代下去,天下會是誰的天下?
如今的太子殿下能容人,那將來的帝王可還能容人?
花家人不入朝,有不入朝的好,隻要有護著天下百姓之心就行。
自此,敬國公再不提此話。
這一晚,敬國公依舊在花灼的住處,安書離尋來時,他脫口問,“安宰輔這麼晚了過來,是來尋花灼公子還是尋老臣?”
安書離對二人拱了拱手,笑著說,“我是來尋國公,也是來尋花灼公子。”
花灼揚了楊眉,也笑了,問,“坐!是妹妹有消息了?”
安書離心想花灼果然聰明,點點頭,坐下身,將手中的瓷瓶遞給敬國公,“這是噬心蠱的解藥,國公爺趕緊喝了吧!”
敬國公一愣,伸手接過來,問,“哪裡來的解藥?不是說噬心蠱的解藥是需要……”蘇子斬的血嗎?
“不錯,正是蘇子斬的血。”安書離溫聲道,“他派人送回來的,皇上一瓶,你一瓶。”話落,道,“國公趕緊喝了吧,事不宜遲,解了噬心蠱,再聽我慢慢說。”
敬國公點頭,擰開瓶塞,血味很濃,瓷瓶巴掌大,足有三四口,瓶塞緊實,幾日也沒乾掉,他喝完,花灼遞給他一盞茶,他喝了漱了口,頓時感覺心口似有什麼東西被消散了,不那麼憋悶了,他放下茶盞,說,“想必那小蟲子被融化了,我感覺周身都輕鬆了。”
安書離微笑,“萬蠱之王的血,自該是有這個效果的。”
敬國公抹抹嘴,追著安書離問,“快說,蘇子斬派什麼人回來送的信?太子妃在哪裡?他可知道?可還好?”
花灼也是目光詢問,不過沒有敬國公急迫。
安書離再次暗暗感歎花灼的沉穩,緩聲將雲暗送信回來所說的經過說了。麵對敬國公,雖有些事兒,越少人知道越好,但他嘴嚴又忠心且對花顏來說是自己人,不是外人,倒也沒特意隱瞞。
敬國公聽了花顏的遭遇,又是憂心,又是心疼,又很氣憤,“這個蘇子折,真是心思歹毒。”話落,他沒忍住拍桌子,“武威侯那個混賬,如今還在東宮好吃好喝好睡,就該將他打入天牢,冷死他凍死他餓死他個王八蛋。”
花灼卻不像敬國公一般跳腳,而是問出關鍵,“太子殿下怎麼說?如今用了蘇子斬的血的解藥,答應他的條件,還是不答應?”
安書離搖頭,“殿下沒說,太子妃借梅花暗中傳信,殿下心中歡喜,且又心裡明白太子妃待他之心,如今恨不得立即啟程前往荒原山,無論是公然休妻,還是公然和離,大概都不可能的。也許他見了蘇子斬,屬於他們二人自己的官司,自有定論。”
花灼頓時笑了,“說的也是。”話落,他向窗外看了一眼,有月光的夜色到底不那麼漆黑,“太子殿下與蘇子斬,到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