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1 / 2)

酒心月亮 工裡 9218 字 3個月前

葛飛靈臨時和一個穿布偶裝的男生換了職位,儘管賺得少了些,但總算躲過了丟人現眼。

老板自然憤怒她的擅作主張,但是對著她的臉罵不出什麼話,也就隨她了。

除了小心眼的老板不時克扣工資,葛飛靈覺得這份兼職沒其他缺點了。

她穿著笨重的熊貓布偶裝,向著街上步伐匆匆的路人們發傳單。

從下午站到晚上八點,葛飛靈隻吃了隻麵包填肚子。

老板這回又扣了她二十塊錢的工資,說她的站姿不好。葛飛靈沒反駁,一聲不吭地接過隻剩六十的現金。

之後葛飛靈拖著疲倦酸痛的雙腿回家。

爸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和弟弟聊得龍心大悅。

看見她回來,葛宏康眼裡閃過一絲不痛快,不等她換下臟鞋,立刻使喚她:“你媽在做飯呢,快去把中午的碗給洗了,然後幫她切菜,順便把地拖了,再去收衣服晾新的。”

她想坐一會兒,腳未沾地的弟弟眼尖地盯牢她,狀似無意地說:“姐姐好懶啊,吩咐她一點小事都不肯做,整天想著偷懶臭美,以後怎麼嫁得出去。”

葛飛靈抿緊唇。

果不其然,下一秒葛宏康就被挑起了火氣,“阿嶺說的對,像你這種又懶又饞的賤人,哪個婆家會想撿你回去?!”

說著他又去摸鞭子。

葛飛靈真的累了。她沒有精力再爭一時意氣。

順著對方的心意跪下來,葛飛靈手腳冰冷,機械地道歉:“爸,對不起,是我的錯,我現在就去幫媽媽的忙,彆打我了。”她不想被打得連明天的兼職都去不了。

葛宏康吃軟不吃硬,這才收回長鞭,從鼻孔哼出一聲:

“今天居然學乖不嘴硬了?快去乾活,我養你不是為了讓你舒舒服服的。”

葛嶺在他背後得逞地笑。

即使是秋天,地板也冷得滲人,葛飛靈艱難地站起來,腿腳僵硬地往廚房走。

壞掉的吸煙機抽不走油煙,媽一邊炒著菜一邊劇烈咳嗽,關心她道:“飛靈,你爸沒打你吧?”

葛飛靈搖搖頭。

“那就好那就好,你爸人不壞的,你多體諒他,他最近上班蠻辛苦的。”

葛飛靈扯了下嘴角。無數次想質問的那句:難道你上班不累麼,他上班累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朝子女發泄?不對,是隻朝她一個人發泄,是她活該。

質問隻會惹來挨打,她終究選擇了沉默。

葛飛靈先替桂美娣切好土豆,再去洗那一摞積攢的碗,她洗到最後一個時,腦袋忽然劇烈疼痛起來,視野泛白,周圍的一切天旋地轉。

瓷碗“砰”地一下摔到地上。

“飛靈你怎麼了?彆嚇媽媽啊。”

葛飛靈恍恍惚惚地想,好的不靈,壞的靈驗。騙彆人低血糖,低血糖真來了。

手臂和臉忽地又一陣鑽心的疼,密密麻麻地襲來。葛宏康揮著藤條過來辱罵她,“媽的,又裝生病是吧?我讓你裝,讓你偷懶,還護著臉是吧?看我不抽爛你的臉!”

葛飛靈閃躲的時候不小心紮入地麵的碎片,霎時掌心溫熱的液體溢流。

有時候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讓爸這麼對她恨之入骨,討打不討賞。

……

葛飛靈在沙發上蘇醒。

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家人都睡了。她睜開眼,胳膊稍一牽動就疼得呼吸停滯。

葛飛靈第一反應是翻出褲兜的小鏡子。

“……”

還是毀容了,葛宏康打得特彆狠,眼角到下巴都有紅腫的疤痕,在白皙的皮膚上刺眼得很,醜絕。

葛飛靈頹廢地放下鏡子,餘光掃到兩扇緊閉的房門。

她本來也有一個房間,隻不過在葛嶺出生後,那間房就不屬於她了,直至現在全然沒了她的位置。

茶幾上夾著一張紙條,是媽給她留的:

【飛靈,電飯煲裡有飯,你熱一熱再吃。】

葛飛靈掃完那張紙條,靜了一瞬,然後撕碎紙條。

日複一日,她在這個家活得不如一條狗,連狗也有按時吃飯去醫院的權利。

葛飛靈原本想給徐柔發消息,手指忽地停住。

反正挨也挨打了,有何必要再像以前那樣遮遮掩掩。

好像遮了她就能掩蓋被打的事實一樣,不如利用這身傷痕博取同情。

第二天一早,葛飛靈調了鬨鐘準時起床,翻出口罩,繼續去奶茶店兼職。

到了店裡,她摘下口罩,其他店員們看到她的傷,無不大吃一驚。

幾個暗戀她的男生更是心疼萬分,想安慰又怕嚇跑她的樣子。

葛飛靈坦然自若,像個沒事人般,平靜地請求老板:

“老板,我今天可以工作到傍晚六點,能多給我一些錢嗎?”

她舍去了平時回家洗澡的時間,打算直接回校洗。

“……能、能,我給你加工資就是,你去買點藥敷一下臉吧,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臉啊。”

中年男人見不得年輕小姑娘的破相,尤其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蛋。

葛飛靈低下頭,更加凸顯出可憐無助的單薄形象。

老板最後又給她加了兩小時的工資。

中午,葛飛靈頂著烈日勤勤勉勉地發傳單。

透過布偶兩隻眼睛裡的洞,她忽然望見對麵停車場的奔馳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景浣和一對衣著得體的夫婦走向口碑五星的餐廳。

應該是他的父母。葛飛靈看了幾眼,很快收回目光。能在這裡撞見他,她不覺得奇怪,畢竟附近這一帶是有名的商業區。

葛飛靈繼續派著傳單。

隻是腦海一直回放他和家人相處融洽的畫麵。真好,這時她難得羨慕起一個人,羨慕他的家庭關係。她沒有看錯,培養出景浣這樣落落大方的性格,離不開富裕開明的父母的功勞。

葛飛靈裹著悶熱又沉的布偶,從清晨忙活到晚上六點,收了比往日厚一倍的工資。

一中的住宿生統一規定在周末晚回校。

她做完兼職,趕上了擁擠的公車,所幸天氣漸涼,厚重的校服外套剛好蓋住了她手臂上的傷。

葛飛靈扯著傷,慢吞吞地編輯了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