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的衣帽間裡,已經裝滿了各品牌當季的新款。
邊聞身為繼父,確實做得無可指摘。
“謝謝叔叔,房間我很喜歡。”
房間再用心,歸屬感這種東西卻不是說有就能有的。在邊家的第一個夜晚,雲邊成功失眠,一直到天快亮才有睡意,幸虧這會還是暑假,早上能舒舒服服睡個懶覺。
開學在即,雲邊在邊
家住下的第三天,終於見到了自己的繼兄。
彼時,她正和雲笑白及邊聞一起在家吃晚飯。
自與雲笑白結婚以來,邊聞一改從前的大忙人形象,每天都在家用早飯和晚飯,早早下班,儘可能地抽出時間陪伴雲笑白,對待雲邊更是關懷備至。
李媽似是不經意地念叨:“還是雲小姐福氣好,我們阿贏活了17年,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八歲生日那年,先生好不容易答應陪他過次生日,結果先生給忘了,太太不忍心跟他說真話,騙他爸爸一會就回來了,讓他先吹蠟燭切蛋糕,他怎麼都不肯,說要和爸爸一起,就這麼餓著肚子等到半夜,一直到睡著也沒把先生等回來。”
雲邊安靜聽著,隻是乖巧地笑。
她無辜的模樣勾起了李媽的惻隱之心,登時後悔不迭,暗罵自己為什麼要因為大人的事情遷怒個小姑娘。
但邊贏進來家門,眼神掃過玄關處的那一下停頓,李媽覺得自己其實還說輕了。
那裡原本擺放了一張邊聞、馮越和邊贏一家三口的合照。
而現在,空空如也。
邊家迎來新的女主人,馮越的照片自然是不適合再留,在雲笑白母女住進來之前,邊聞讓傭人把馮越的照片撤走了。
不光是玄關,整個家裡——除了邊贏的房間,都已經很難再找到馮越存在過的痕跡。
客廳中央像生出一條無形的楚河漢界,把這個重組家庭劃分陣營,一邊是邊聞、雲笑白和雲邊的其樂融融,一邊是邊贏的形單影隻。
“怎麼回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邊聞太久沒見兒子,也不去計較邊贏連自己婚禮都不願參加的往事了,他放下筷子站起來。
明天是暑假的最後一天,邊聞原以為邊贏會拖到最後才肯回來。
邊贏不答,低下頭,踢掉鞋子換上拖鞋進門。
雲笑白之前來邊家的時候已經見過繼子幾次,每一次都遭到邊贏的冷臉相待。
雲笑白完全能理解邊贏對她的排斥,她和邊聞的婚事很急,並沒有給孩子們太多適應的時間,尤其是邊贏,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走出喪母之痛。
她原本想再緩緩,但邊聞說自己經曆過馮越的死,深感世事無常,隻想珍惜當下,因為誰也
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到來。
雲笑白妥協了,她和邊聞已經錯過太久,繞了好大一圈好不容易回到彼此身邊,不想再蹉跎光陰。她樂觀地想,隻要自己把邊贏當成親生孩子去疼愛,邊贏遲早有一天會接受她。
“阿贏,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盛飯。”雲笑白溫和地衝邊贏笑。
邊家有傭人,盛飯這種事本不需要勞煩當家主母親自動手,隻是現在這種特殊關頭,親力親為才能顯出誠意。
邊贏沒有反應,把雲笑白當空氣。
雲笑白有思想準備,知道後媽不好當。她沒有介意邊贏的不禮貌,兀自站起身,去到廚房幫他盛飯。
“邊邊,這就是叔叔的兒子邊贏,以後在家裡在學校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儘管找他,他就是有點怕生,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男生。”邊聞打著圓場給雙方做介紹,“阿贏,這是雲阿姨的女兒雲邊,以後就是你妹妹了,她可是一直很期待跟你見麵,你多多照顧人家。”
“……”雲邊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客套話,居然被邊聞拿出來一本正經套近乎。
眼前麵無表情的少年很眼熟,雲邊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他,她快速翻閱查找記憶,但是一時之間,她抓不住頭緒。
她能看出邊贏對她們母女兩個的排斥,她不想委曲求全給他賠笑臉,但她知道,如果自己耍小性子跟他對著乾,隻會讓雲笑白夾雜在中間左右為難。
笑就完事了,她告訴自己。我是一台沒有感情的微笑機器。
邊贏望向她。
眼神交彙的瞬間,雲邊的嗓子眼仿佛被生生卡住,那聲已經到了喉嚨口的“哥哥”隻來得及發出個“g”的音節就被迫中斷。
她倏地記起了一切。驟雨初歇的夜晚,便利店窗前的男孩扭頭看她。
她記得他的眼睛。狹長,眼皮懶懶地半耷拉著,雙眼皮的褶皺隻在眼尾顯露。
也記得他的眼神,冷漠,直白,浮動著隱隱約約的戾氣。
原來那天坐在她身旁的人就是她傳說中的“哥哥”,他明明就在臨城,待在婚禮舉辦地點不到兩千米的地方,卻謊稱自己遠在美國。
“妹妹?”邊贏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雲邊幾秒,“我媽生的才配叫妹妹,至於彆的——”
他麵上閃過一絲古怪的譏笑:“叫做小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