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2)

反咬一口 喪喪又浪浪 12456 字 3個月前

周影還沒睡醒, 被吵醒有點起床氣,嘲諷道:“嘖,今天不嫌我沙發亂了?”

邊贏躺著一動不動。

周影奇怪地走過去, 發現人已經睡著了。

“秒睡。”周影嘟囔,他身下壓了那麼多雜七雜八的東西也不嫌硌得慌,她把一些能拽的都拽了出來, “這都能睡著。”

過程中,她摸到邊贏的衣服也是潮濕的, 他進來那會,她看他頭發微濕,還以為他隻是淋了點雨。

再仔細一看, 周影發現邊贏的臉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人也憔悴得不像話,人瘦了一大圈。

一摸她額頭, 她發誓這是她這輩子碰到過的最燙的人體體溫。

當務之急是要把他濕衣服換下來, 周影一介女流沒法動手,給顏正誠撥去電話。

邊贏高考日失蹤的消息已經在朋友幾個裡麵傳遍了,這會子有了邊贏的消息,邱洪也已經結束了聽力高考,顏正誠哈巴邱洪三人陸陸續續趕了過來。

邊贏疲憊至極, 再加上高燒,給他換衣服, 各種折騰他都沒有多大反應, 頂多迷迷糊糊睜了幾次眼。

大家都能猜到他肯定是和家裡起了矛盾, 也沒當太大回事,馮越死後邊家就沒太平過,現在人病成這樣, 肯定得告知家裡。

邊家接到顏正誠的電話,聽說邊贏發了燒。

李媽急壞了,雲笑白安撫她:“阿姨你給他收拾點能用的衣服和東西,我送你過去。”

邊家的司機都是直接聽令於邊聞,要他們送容易壞事。

李媽說著好,匆匆上樓。

樓下隻剩下母女倆。

雲邊心裡一股悶氣盤旋著久久不散,壓抑許久,終是忍無可忍地開了口:“媽媽,你能不能不要再管他了,他不是邊叔叔的孩子了,你現在為什麼還要管他,冒著得罪叔叔的風險。”

雲笑白可以羅列出很多自己沒法放任邊贏不管的理由,但在懵懂的孩子麵前,她隻說了一條最簡單粗暴的:“不說彆的,就光一條他救過你,我就不能坐視不理。”

“可他對你那樣,他還想趕你走。”雲邊煩躁起來,“就算欠他,也是我欠的。”

雲笑白以為“他想趕你走”是邊贏不歡迎她在邊家的意思,既然不歡迎,當然也可以說成是想趕她走,這點她從一開始就知曉。

雲邊沒法明說,邊贏的想趕雲笑白走的手段,是通過勾搭她的女兒,逼她在愛情和親情中做出選擇,這和不歡迎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你欠的就是我欠的。”雲笑白說。

雲邊無言以對,過了好一會,她說:“我不想你再被欺負,不想看你受委屈。”

尤其是為了她。

雲笑白隻當她小孩子氣。

李媽收拾了一點邊贏的行李下來,雲笑白得和李媽走一趟,遂匆匆安撫雲邊:“媽媽沒事,媽媽不委屈,要我袖手旁觀,我才更難過。”她叮囑,“叔叔那邊的動靜你注意著點,我很快就回來。”

邊聞自昨天和邊贏見過以後,就一直一個人待在房間裡,不允許任何人進去,拒絕與任何人溝通,連雲笑白也不能,他不想要任何人看到他狼狽的模樣,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殘酷的現實。

雲笑白和李媽走後,偌大客廳隻剩下雲邊一個人。

她走回房間,把自己關進了床幃裡,這種較為狹小的空間能給她帶來安全感。

從她將親子鑒定報告發給邊贏至今,還不到一周時間,這六天時間史無前例地漫長。

她隻要一空下來就會想起這些事情。

談不上後悔或歉疚,反正相關事實並非她憑空捏造。

邊贏想利用她趕走雲笑白,那她就讓看清楚他到底有沒有這個資格這麼對雲笑白,並且斬斷被他利用的機會。

她沒有直接告訴邊聞,而是讓邊贏自己看著辦,已經是她仁至義儘,是他自己連夜叫回了邊聞。

邊聞氣到放話要動馮越的墳墓,邊贏為此錯過聽力高考,事情的嚴重性確實超過她的預料,但她不會因此給自己套上什麼道德枷鎖,因為造成這一切的源頭是那對不上的DNA。

眥睚必報,雲邊從來貫徹得淋漓儘致,不拿彆人的錯誤為難自己,更是她奉行的人生準則。

她甚至不記得自己從前是怎麼個喜歡他法。在門外聽到男孩子們聊起邊贏對她的目的,她是殘存希冀的,也給了解釋的機會,但事情沒有反轉,從聽到他承認說利用她趕走媽媽並不存在難言之隱開始,她對他就隻剩了恨。

恨到在他最艱難的時候落井下石。

恨到她試圖給自己洗腦,抹去他所有的好。

第一次被竹葉青纏上,她穿著馬丁靴,蛇傷不了她,即便邊贏沒有及時出現,她也沒有生命危險;第二次泳池溺水,在邊家自己的遊泳池裡,旁邊還有邱洪,哈巴和顏正誠也很快就會回來,她淹死的概率約等於0;第三次,寧溫書的老婆隻想要她的一管血,本就沒有打算上把她怎麼樣。

看,其實沒有邊贏,雲邊也還是可以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對不對。

她唯獨弄不明白的是,愛恨真的都可以在一瞬間發生或消失嗎,或許她從來沒有喜歡過邊贏,她隻是錯把依賴和感激當成喜歡。

和葉香聊天的時候,她沒說事情始末,假意借了“我有個朋友,男朋友做了對不起她的事”的由頭,委婉問起葉香有關愛恨的問題。

葉香分析彆人的問題頭頭是道:“要麼是愛的不夠深,但更大的可能是因為人麵對重大變故或背叛,暫時沒法從憤怒和震驚中走出神來。”

“不過,”葉香話鋒一轉,早就看穿了這不過就是“我的朋友即我本人”係列,“你對邊贏,肯定是後者。”

雲邊被揭穿,惱羞成怒:“我說了隻是我一個朋友——”

“拉倒吧你。”葉香不屑,“你會這麼好心給彆人谘詢感情問題,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失戀了,你替我到彆人那谘詢過嗎?”

雲邊無言以對,算是默認。

葉香旗開得勝,拿自己舉例子:“我發現我前男友劈腿的時候,他哭著認錯,問我可不可以不要分手,我打他耳光,用最惡毒的話咒罵他,刪了扔了所有和他有關的東西,但光是這樣遠遠不解氣,那個瞬間我甚至覺得他就算當場死在我麵前,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我隻會拍手慶祝,我巴不得我從來沒有愛過他。”

葉香的聲音隔著話筒漫上一絲苦笑:“但當天晚上,我就始不自覺地想,他不過是和彆的女生聊了幾句騷話,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不對,他說他們沒有實質性的越軌行為,也許是真話呢,每個人都會犯錯,改正就好了啊。這隻是個開始,接下來,想念和心軟會越來越不受控製。”

最後,葉香鄭重其事地總結:“等憤怒退散,才是失戀的開始。”

雲邊聽她神神叨叨說了一大通,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葉香自己的感情都一團亂,她居然會去參考她的意見。

但晚上夜深人靜,她還是會思考葉香的那番話。

葉香說當天晚上就重新感知到了喜歡,可她六天了還沒有。

雲邊覺得自己的反射弧無論如何不可能那麼長。

如果葉香說的是真的,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對邊贏從來沒有太認真的喜歡,她也許一時隻是被他的皮囊蠱惑,也許是被救產生的吊橋效應。

這樣很好。

*

邊贏發了整整三天高燒,每天處於長時間的昏睡狀態中。

期間他一直住在醫院,李媽從邊家請了假伺候著,幾個男孩子則抽了空就過來,尤其哈巴,他上高二,時間本來比兩個上高三的寬裕許多,加上他父母正式離婚,母親從家裡搬出去,他連去學校的心思都沒有,但他在物是人非的家裡待著喘不過氣,於是整天在醫院陪著邊贏。

但究竟出了什麼事,幾個男生,還有周影都一無所知。

李媽和雲笑白是不想說不能說不敢說,這種家庭秘聞,連邊家內部都還沒通氣,自然不能貿然讓外人知曉,萬一孩子們用有色眼鏡看待邊贏,更是雪上加霜。

至於雲邊,她和幾個男孩子的關係一下子變得很生疏,除了在學校遇見了有點基本的禮儀問候,她和他們不再有任何多餘的來往,更不可能說出實情。

第四天,邊贏的體溫終於控製到三十八度以下,人清醒不少。

第一件事是不顧阻撓,獨自前往陵園,確認馮越的墳墓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

邊贏下山找到守陵人,麻煩他幫忙照看一下馮越的墓地:“一旦有什麼不對勁,還麻煩您幫忙攔著點,然後儘快通知我。”

他想給對方一點經濟補助,好讓對方辦事儘心些,但他拿不出錢。

最終,他把自己手上外公送的表摘下,遞出去:“辛苦你了,請一定幫我護好那塊墓地。”

手表一看就是上品,守陵人先是拒絕,後來實在推脫不了才收下,拿人手短,自是滿口答應,表示一定會護馮越的墳墓無虞。

和守陵人互相交換了聯係方式,邊贏離開前,遙遙望了母親墓地的方向一眼。

除非墓地出事,否則,他應該很久不會再來了。

馮越很愛他,他知道,所以他不惜一切代價要護住她死後的安寧,可這樣屈辱的身世也是她給他的。

他無法像從前那般純粹地愛她。

更無法純粹地恨她。

眼不見為淨是唯一的辦法。

邊贏的第二件事是出院,暫時住進了周影家裡,叫李媽不要再跟著他。

等到男生們放學來找邊贏,周影昔日冷冷清清的房子突然就擠得滿滿當當,簡直人滿為患。

哈巴就想和邊贏待在一起:“周姐,我也住到你這裡來,好嗎?”

這下周影瘋了:“什麼毛病,你們能不能去住酒店?我的老破小容不下你們兩個金貴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