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相冊的過程中,她電光火石間記起,那是之前和邊贏一起去恒隆廣場給李媽買生日禮物時,那家陳列著她看中的非賣品小熊玩偶的手表品牌。
她來不及多想什麼,禮盒被相冊帶出來,掀翻在地,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像是有什麼重物。
雲邊連忙放下相冊,過去撿禮盒。
禮盒的蓋子和盒子脫離,盒子裡頭的東西被玫瑰香檳色的綢緞袋子包裹著,看不出是什麼,除此之外,旁邊散落了一張小卡片。
「第一次驗收勞動成果,檢驗合格」
雲邊的神誌在看清這行字的瞬間被炸了個稀巴爛。
她聽到自己心裡的異常,那是天塌地陷,山洪海嘯的預兆。
黑雲壓城,碎石滾落。
雲邊打開抽繩的手是顫抖的,心裡隻有一個聲音,不要是小熊,千萬不要是小熊。
她需要說服自己,他對她所有的好都是虛假的,他所有的溫柔都是彆有目的,他是一個玩弄他人感情的爛人,他騙走她的初戀妄圖傷害她最愛的人,她和他決裂是絕對的政//治正確,他不值得她回頭看,她要安心過沒有他的人生。
她不想心軟,不想陷入糾結,不想吃失戀的苦。
失戀的苦往往來源於記得曾經的好,如果那人沒有什麼好值得留戀,儘是惡劣行徑,反而好辦。
可她已經通過綢袋摸到了小熊的腦袋和肚子。
隨著她將裡麵的東西從綢袋中取出,最後一絲希冀消失。
煙灰紫的小熊,絨布質地,細膩又柔軟,耳朵和眼睛是寶石,在燈光下折射璀璨光芒,憨態可掬,和她當時看中的那隻一模一樣。
小熊的肚子上,用金線繡了她的名字,飄逸的小字。
“yunbian”。
堅冰破裂,地大顫動,看似無堅不摧的高樓大廈頃刻間倒坍,殘垣斷壁中,塵埃飛揚如濃煙滾滾,遮天蔽地,成了一片暗無天日的廢墟。
被強製鎮壓的痛苦早已準備就緒,隻等時機一到便舉兵起義,占領城池,萬千鐵騎奔騰而過,她一顆心再也不剩半分完好的地方。
葉香那張烏鴉嘴,竟說得這般準。
*
邱洪的生日和雲邊隔得很近,他是3月29號,就在周日。
雲邊也收到了邀請,跟邊贏決裂後,她其實不想和他的朋友再扯上什麼聯係,但鑒於她生日的時候邱洪給了她禮物,她總得回禮。
她答應下來,但心裡暗自決定決定過去送個禮就回,邱洪生日,邊贏肯定也在。
邱洪在四人男生群裡發起邀請,告知生日派對的時間和地點,他的成人禮將在全程最頂級的會所舉辦,不是朋友之間小打小鬨的聚餐,而是隆重的宴會,他父母將為他宴請親朋好友和生意場上的人脈前來,大肆操辦。
邊贏回複:「我就不來了,禮拜天我得上班,禮物星期一給你。」
很快,他不卑不亢地補充一條:「不過這次沒法送你什麼值錢的東西了,你擔待著點啊」
邱洪不同意:「我這麼重要的時刻,不能沒有你見證」
哈巴創了個沒有邊贏的三人群。
哈巴:「洪哥,你彆勸不輸了,他要上班,而且現在讓他麵對這種有錢人雲集的場景,對他來說挺殘忍的」
邱洪:「可我當他是朋友才想著叫他一起的啊」
顏正誠提議:「你真想他陪著過生日的話,不如等過後挑一天,就我們幾個朋友再一起吃個飯,簡單點」
邱洪想想也有道理:「那行吧,那過幾天我們幾個再一起吃個飯」
哈巴:「既然這樣,那我後天也不來了,我想去網吧陪著不輸,他在上班,我們在大肆慶祝,我總覺得對不起他」
邱洪發了個省略號。
顏正誠其實也沒有心情去慶祝什麼,大家從前朋友幾個一起玩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個落了單,怎麼想怎麼不是滋味。
他看出邱洪的不高興,換位思考想想邱洪生日,最好的朋友都不去確實不像話,但他確實也不忍心讓邊贏一個人麵對第一天上班的巨大人生轉變,有個人陪著挺好的。
所以他幫忙勸說:「我來的洪哥,哈巴你就隨他去吧,讓不輸那邊有個照應,反正你這次有那麼多客人,估計也沒空搭理我們幾個」
邱洪過了半天才回,回複的話充滿了□□味:「你們兩個是跪久了站不起來了嗎?」
哈巴收到消息,揉了兩把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不可置信地去跟顏正誠私聊討論過後,才敢確認邱洪的意思。
哈巴發了一個問號。
顏正誠緊跟其上,也發了個問號。
邱洪:「邊贏已經不是邊家的少爺了,你們有必要嗎?」
哈巴當場就炸了,劈裡啪啦發了好多條語音消息過去:
“大家朋友一場,你居然能說出舔這種話,你到底把我們當什麼啊?”
“我巴度交朋友從來隻憑真心,真心付出也收獲真心,從來不存在舔誰,我沒那麼賤,邊不輸雖然表麵看起來冷淡一點,但從來不是那種隻管接受彆人的好意卻不懂付出的無情無義的人,如果你覺得你跟他交朋友是你單方麵在舔他,那我為你悲哀,我隻能說你根本不配跟他當朋友。”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邊不輸不是邊家的少爺了,那你就沒必要舔他,沒必要跟他當朋友了是吧?沒問題,那你也沒必要跟我當朋友了,我不配當你邱少爺的朋友。”
邱洪回擊:“合著邊不輸落魄了,我就連生日都不能過了,我是得陪著他一起去過苦日子去討飯嗎?你們自己要舔,可以,但彆拉上我,你們本來也沒把我當成朋友,暗戳戳創了個三人群以為我不知道?怎麼樣,三人群,沒有我礙事,你倆舔邊不輸舔得暢快淋漓吧?”
顏正誠本來還想勸這倆人冷靜,到這會也徹底忍不了了,開了個群語音,一接通就罵道:“三人群是因為說到戴盼夏,總共沒聊幾次,邊不輸不想讓你落單,趕著我們兩個回四人群說話。”
哈巴迫不及待地補充:“而且你以為他為什麼突然對戴盼夏那麼惡劣?他一開始對盼夏可不是這個態度。”
邱洪冷笑:“你不會又要說是為了我吧,他都要被你們說成個聖人了,我是沒有忘記我把盼夏拉進群裡怎麼被他罵的,是啊我孬,我不敢承認我喜歡戴盼夏,邊不輸不要的女人我上趕著都得不到。我承認,他贏了,所以呢?所以我活該被他羞辱?”
“因為戴盼夏他媽的把你當備胎對你喝五道六頤指氣使!他看不慣,罵你是他不忍心看你湊上去犯賤。”顏正誠一個脾氣溫和的人氣得恨不得衝到邱洪麵前揍人,“不然你以為呢?戴盼夏那麼漂亮一丫頭,邊不輸就算對她沒意思,總也有男人的虛榮心吧,誰不享受有個漂亮女的天天在自己旁邊噓寒問暖?都他媽是為了你,到你這邊落個這樣的下場,好心好意真是他媽的不如去喂狗。”
“拉倒吧!”邱洪打斷,“他真的這麼偉大,兄弟的女人他不碰,那他怎麼跟雲邊搞上了,哈巴我實話跟你說吧,我之前說的邊贏的女朋友就是雲邊,我親眼看到他們兩個從餐廳出來當街摟摟抱抱耳鬢廝磨,也就騙騙你這種傻子了,怕告訴你以後你就跟他反目成仇以後不舔他。”
重磅新聞拋出來,哈巴和顏正誠一時之間難以消化,雙雙陷入無言的狀態。
邱洪很滿意自己製造的效果:“還舔嗎?”
好幾秒窒息的沉默過後,哈巴因為過於激動而半帶著哭腔的聲音從揚聲器傳出,他喪失理智,已經忘記否認“舔”:“我就舔,我就舔!我就認準不輸了,你管得著嗎?雲邊又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她喜歡不輸,不輸喜歡她,我祝福他們,你管得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