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我們之中有很多人，包括我在內，都該死。但我們都想活著。”艾吉斯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似乎早就無所謂彆人會怎麼看待他了。
莫北沒有接話，他並不完全了解艾吉斯這些人的過往，自然也不會說什麼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之類的蠢話。
“現在這樣的生活，我很滿意，所以也不想再離開這裡了。而且就算在外麵遇到以前那幫家夥，估計也隻會被扒了皮掛起來曬乾。”
“你能找到他們？”莫北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他可沒忘記隨行商隊時遭遇的那幫沙匪。
艾吉斯的獨眼敏銳地捕捉到莫北目光中的寒意，臉上終於有了變化，嘴角扯了扯道：
“我找他們做什麼，就讓那些蠢貨繼續和蟲子作伴好了。”
見莫北的目光轉為疑惑，明白他所知的應該不多，艾吉斯小聲清了清喉嚨，又繼續說道：
“你知道這片沙漠上為什麼會有如此之多的沙匪嗎？因為他們其中大部分人的祖先，都是戰爭流民。在阿拉諾克王國毀滅之後，他們就在北部的綠洲暫時安頓了下來，並四處尋找新的安身之所。但那時候，各個城邦和部族都有著強烈的排外性，他們哪也去不了。這片沙漠，就像一個巨大的囚籠，生存艱難，卻也走不出去。”
“不僅如此，原來的那些沙匪還不斷對他們進行劫掠，人有的時候，和怪物根本沒有什麼區彆。所以想在那樣的環境下活下去，就必須變成怪物。軟弱的人，骨髓都會被吸乾的。。這不是一個比喻。。。”
莫北不太明白艾吉斯為什麼要說這些，隻是看在喬丹之石的份上，耐著性子繼續聽著。
“畢竟都是這片沙漠土生土長的人，他們還是漸漸適應那種生活。和當初拒絕他們的城邦或者部族一樣，他們也不接收任何的外來者，甚至主動出擊，開始劫掠和殺戮其他外來者。但即便他們變得再凶殘，也沒有綠洲裡的蟲子變化快。惡魔化的蟲子和地獄生物讓他們又一次成了喪家之犬。”
“為了活下去，很多人又一次嘗試投靠已經頗具規模的魯高因城。這其中的過程雖然沒那麼容易，也用了很長的時間，但最終還是有不少人被接納了進來。”
莫北點頭回應了一下，這段曆史他倒是聽凱恩說過。插嘴問道：
“那其他人都加入了巫師會？”
“也不全然是，加入巫師會的隻是少部分人而已。其實就和魯高因城裡一樣，他們之中也有不少普通人，而那些人，沒有選擇的權利。如今的沙漠對他們來說寸步難行，他們隻能跟著族群，直到某一天死在怪物的襲擊中。”
“他們在哪？還有多少人？”莫北並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拯救他們之類的，隻是隨口一問。
艾吉斯卻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那剩下的人為什麼不願意回歸？”
“或許對他們而言，數代人積累下來的仇恨，比性命更難舍棄。一幫蠢貨。。”艾吉斯嘿然一笑，聲音卻是有些乾啞了。
這時門外幾人踏著月色，走入了旅館。
莫北偏頭看去，幾人看起來都是曆練歸來，身上看起來狼狽，臉上卻都顯得很興奮，似乎是有了不錯的收獲。
“咳。看來我得去忙了，就不多耽擱你們的時間了，有空常來這裡坐坐吧。”艾吉斯輕咳了一聲，站起來說了一句，就轉身進了後堂。
莫北和阿卡莉對望一眼，表情都有些古怪，這個艾吉斯，還真是讓人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走出艾吉斯的旅館，街道兩旁已經點起了火盆，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出來一個下午了。
“你覺得他為什麼要說起那些事？”阿卡莉問。
“看那樣子，八成是某個老基友和他分道揚鑣了，憋在心裡堵得慌，不吐不快吧。”莫北聳了聳肩說道。
“基友？”阿卡莉疑惑。
“就是關係特彆好的男人，就像。。。就像加比諾和迪恩那樣。”
“那你和他們也是基友，還有內德和艾爾文。你們之間的關係都很不錯。”阿卡莉認真地點了點頭。
“是。是啊。。我們，我們回去吧。。。”莫北簡直想給自己一嘴巴，然後看著延伸到視線儘頭的一排火盆，想起從這裡回去的話，還要橫穿整個城市，感覺更蛋疼了。
“要是有傳送站可以傳送到城市另一頭就好了。。。”
“魯高因城確實很大，我們可以走快一點，應該要不了多久的。”
一陣車輪碾過路麵石縫的聲響傳來，隨即一輛畜力車緩緩從二人身後靠了上來。
“坐車嗎？有減震！”車夫探頭向二人問詢，語氣那叫一個意氣風發。
莫北讓他這語氣給逗樂了，加個減震給你嘚瑟的，你要套上兩頭羊駝是不是還以為自己有雙噴引擎？
兩人來時一路都是用走的，阿卡莉還沒嘗試過，倒是覺得新奇，一臉期待地看著莫北。見莫北點頭，便興奮地躍上車坐下，然後歡快地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示意莫北上車。
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的莫北一時間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