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3 章(1 / 2)

破道[修真] 蒼跡 6608 字 3個月前

杜子騰此時的視野中 ,那些飛劍靈動如魚一般流竄在他周圍,他此時一把一把撒出符籙,已經分不神來算每把符籙到底值多少靈石,汗水夾著血水流下麵龐,那一條條飛劍魚仿佛生著鋒利牙齒,隨時可能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血肉來,杜子騰全神貫注,全然無法分神。

每向上多爬一步,杜子騰的心跳越來越快,頭也越來越疼,四肢已經酸軟不堪,經脈中的靈力已然乾涸,每一次激發多張符籙,消耗的不隻是靈力,還有他的精神,麵對眾多飛劍的圍攻,杜子騰要縝密地洞察出向上的通道,再計算出會用到的符籙組合,四肢要攀爬還找準時機扔出符籙、再加上激發符籙,杜子騰已經覺得心如擂鼓、頭痛欲裂。

此時,就算杜子騰掉下天塹,也絕無人再敢說他是來天塹戲耍的,走到這一步的人,外門已經寥寥無幾。

然而,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想到這數月之來的重重艱辛、付出的那麼多汗水和靈石,尤其是靈石,杜子騰咬牙切齒,他一定要翻過去看看,這天塹之後的劍閣到底是什麼模樣,如果那劍閣裡的飛劍不值他闖塹付出的價錢,他一定要他們好看!

向上的每一步,杜子騰都在拚命壓榨這具身體裡所剩無幾的體力、精神與靈力,而每向上一步,那些飛劍的圍攻也越發刁鑽奸滑,他所遭遇的境地越來越艱難,杜子騰此時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天塹越向上威能越大,還是他的精氣神越來越衰竭,此時,他心中再無雜念,隻有一個念頭:向上,再向上!

所有無關的因素在這一刻統統被靈識自動剔除,隻剩下跟闖塹相關的一切。

那些飛劍靈氣的攻擊路徑在他腦海裡從未這般清晰明了,就好像那執劍的修士將自己腦中所想同步刻畫到他的腦子裡一般,第一次,杜子騰做到了不假思索便扔出符籙,抓住空隙向上攀爬,身體竟是先於精神而做出了判斷。

這一刻,天地萬物似乎都已經在他眼前消失,隻剩下一道道或繁雜、或簡練、或狂猛、或陰柔的線條,而他手中符籙就像是他記憶裡一個莫名其妙的叫橡皮擦的東西,及時把這些線條攔下來擦掉。

在崖下看來,隻覺得杜子騰闖塹的速度非但沒有因為闖過六百步而放慢,竟然帶著那流暢節奏一步步繼續向前,連守塹弟子都開始倏然色變。

這看似麻木機械卻精密到了極點的應對裡,杜子騰眼前的景象再一次發生變化,那些飛劍竟也慢慢褪去外形,露出了本來麵目,杜子騰突然睜大了眼睛,從那超然之境中驚醒過來,極度駭然之下,他一個失手,竟叫一道劍氣狠狠擊在左肩,左手一個打滑,竟是差點掉下天塹!

磨劍崖下一片抽氣之聲,許多修士也是第一次,原來六百步這上的劍氣竟如此鋒銳不留情,與底下隻求將人擊落的劍氣全然不同!

這狠狠一擊痛得杜子騰眼前一黑,卻也喚回他全部神智,而周遭圍攻的靈氣根本不會停下來容他細細思索,下一輪劍氣已經毫不客氣地當頭而下,這一刻,杜子騰似是集中全部毅力,忘卻了肩上之傷,左手撒出一把符籙、再次激發!

隻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卻叫杜子騰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仰望著仿佛看不到頂端在何處的磨劍崖,杜子騰心中頭一次升起放棄的念頭:放棄吧,能夠走到這一步,已經超過自己的期望太多,如今肩上有傷,再向上攀爬無疑是癡人說夢,還不如回去養傷、做好更充足的準備再來……

然而,當數道劍氣再次當頭而下之時,杜子騰驀然回神,冥冥之中,他心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再告訴他:不能放棄、絕不能放棄,若是放棄……那便是要與那個召喚擦肩而過!

不及細想,杜子騰凝聚精神再次扔出符籙,這嶙峋磨劍崖上,渾身鮮血、精神體力早已枯竭的他所能依靠的隻有手中符籙……

當杜子騰摒棄一切雜念時,那些靈氣再次以一把把形製各異的飛劍模樣出現,那些飛劍的路徑再次清晰地映射到他心中,而杜子騰此時仿佛已經抽離這具枯竭的身軀,從磨劍崖上空冷冷俯視著正在進行的一切,他知道,那一幕會再次出現。

如他預想的一般,他眼中的世界再次扭曲成一個怪異的空間,那些飛劍也再次褪去外形,露出神異外表下的真容:那哪裡是飛劍,分明是一道道玄奧莫名的線條裹著一團團各異的光芒!

那高空之下俯視的神識仿佛在冷漠微笑:這才是磨劍崖最大的秘密,那些攻擊修士的靈氣分明是為陣法驅動,那些線條在杜子騰眼中解析成一個個作用各異的符紋,或是擁有靈敏的感應能夠察覺到修士、或是擁有強大的製導能力引導那一團團光芒擊向指定的位置……

甚至,那抽離的神識還看到,這一切符紋的源泉就在這森冷崖壁之下,那痕跡斑駁的崖壁此時在他眼中也如半透明一般,一條巨大的河流在崖壁之後默默流淌,那些飛劍不過是這河流飛濺出的幾滴水花,相形之下微不足道……而杜子騰也是第一次看到,那將磨劍崖中分為二的可怖劍痕為何能有如斯威力——那劍意不隻是在崖上,更如一把鋒銳長劍深深插.入其下的巨大河流之上,叫那奔騰水流不得不繞過狹長河中島一般中分為二。

那半空的神識古怪地想到:原來我並不是第一個察覺到這一切之人?

下一瞬間,仿佛因為覺醒到了本我的存在,那神識被狠狠拉回,猶如離魂歸位一般,左肩的劇痛、四肢的酸麻、經脈中的乾涸、靈識中的沸騰悉數狠狠擊向杜子騰,叫他唇齒間一片血腥之氣。

而杜子騰卻露出一個血腥的笑容,雪白牙齒被鮮血浸染成粉紅色澤,十分怪異可怖,當頭而下的劍氣再次迫在眉睫,杜子騰卻沒有再撒出符籙,而是祭出了符筆。

眾多飛劍如那一尾尾凶猛的食人魚向杜子騰猛然咬噬,他隻一手攀著懸崖,一手提著符筆,臉上掛著那血腥笑容,下一瞬間,隻見杜子騰符筆在半空劃出深邃奇奧的線條,那線條掃到之處,或是點在魚脊、或是點在魚眼,那凶猛劍氣或是失卻靈氣一般消散無形、或是沒頭蒼蠅一般帶歪方向砸到他處。

磨劍崖下此時一片靜寂,仰望崖上的眾人已經駭然失聲,那數百步崖上已經再沒有任何絢爛的光影效果:在洶湧劍氣中央,向上攀越的杜子騰身無長物,渾身浴血,隻有手中一杆符筆飛揚,就那樣一步步雖緩慢卻也從未停止地繼續前行。

再沒有人能發出半點議論,眼前這一幕已經超越他們此生所見最為離奇的畫麵,一個符修就這樣連符籙都沒有用就在比六百步更高的磨劍崖上前行……

此時在杜子騰眼中時間已經停滯,空間已經消失,隻剩下那些玄奧線條與從來沒有如此痛快揮灑過的手中符筆。

終於,這漫長得仿佛沒有儘頭的路途也還是走到了儘頭,在最後一波聲勢浩大的劍氣被他戲耍一般以符筆掃退之後,杜子騰茫然發現,他已經踩在平地上。

隱隱細微的碎裂聲響起,站著的杜子騰有些呆滯四望尋找聲音來源,周遭風景一時竟未能傳入他腦中。

直到一聲清脆的哢擦聲,伴隨著手中一空,杜子騰才呆呆地低頭:紛揚碎屑如冰晶一般自他指間落下——那枝自杜子騰正式踏上符道就伴隨他左右的符筆仿若星辰一般,在最燦爛的舞台上燃儘生命便化成一堆塵埃,隻將墨黑地麵妝染出點點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