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4 章(1 / 2)

破道[修真] 蒼跡 9858 字 3個月前

杜子騰卻是微微一笑:“既然是幾位師兄的意思,自然是要退回去的。”

方平卻有些尷尬起來:“杜師弟,這明明是你想的主意賺到的靈石,這……我……對不住……”

林叢卻是仰天大笑:“原來這飛毫院不是一個傻子,而是一群傻子!費了這麼多的功夫,卻將到手的靈石白白拱手交還回去,這天下還有比你們更蠢的傻子麼!”

杜子騰沒搭理林叢,隻揮手道:“退是要退,隻是也不能叫他們這囤貨居奇的心理再存下去,既然沒有金剛鑽就彆攬瓷器貨,就當花點小錢買教訓吧!”

不待林叢再出聲,杜子騰已經快速將任務分配,事情如此繁雜,方平幾人立即分頭做起來,而杜子騰卻是傳訊鐵萬裡也不知是忙活什麼事去了。

在最後一道晚霞黯去之前,雲橫峰上最後一條消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傳播開來:飛毫院將繼續仙緣鎮上簡氏靈物鋪的兌換比率,繼續以三靈石一靈珠的價格收購功績點。

這個價格或許低於許多修士之前購入功績點的價格,卻也比市場崩盤之後沒有下家的下場要好得太多,對於眾多囤積功績點的修士來說,這簡直就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無數修士運足靈力瘋一般地直奔飛毫院。

不似丹嘉院大門緊閉,亦不似玄達院毫無準備,飛毫院那破舊木屋之上的石道上,無數照明符在山壁上指亮飛毫院的方向,並附上說明:三靈石一靈珠收購功績點,請匆擁擠,排隊兌換。飛毫院。

如果隻有這句話,誰會去遵守?

誰都不是傻子,之前有人看到苗頭不對悄悄將功績點出手,但當大部分人反應過來之時,丹嘉院已經院門緊閉,玄達院更是無力收購,直接被踏平,此時竟然有飛毫院還願意出來當這冤大頭,所有人隻恨自己修為不濟,不能快一點,更快一點,隻怕被彆人搶在前頭兌換了靈石!

至於排隊?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誰知道排到自己的時候那三靈石一靈珠還是不是真的!

然而,當這些奔跑得靈力幾近乾涸的修士趕到飛毫院左近時,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呆住,沿著飛毫院上方的山壁,在照明符的映照下,無數修士竟然真的如那標語上所說一般,排起了一條長龍,沒有一人插隊,更無一人搗亂。

竟然真有傻子願意去排隊?這飛毫院難道出動了什麼大不了的人物來鎮壓?還是請動了外門執劍弟子?

然而,他們舉目四望,沒有大修士,更沒有什麼執劍弟子,甚至連個維持秩序的人都沒有!飛毫院的弟子就那麼五個,一個不肯配合,一個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剩下的三人要負責如此眾多修士的兌換事宜,怎麼可能分得出人手來維持秩序?

可是,當新到的修士將目光投向底下的飛毫院時,突然目瞪口呆。

飛毫院的屋頂上一行符筆所寫的字墨跡淋漓十分醒目:靈石管夠,請排隊!

與這句話相對應的是――之所以能距離如此之遠還看得這般清楚,隻因為那屋頂上摞滿了無數靈石,儘管照明符隻有微末之光,卻借著這靈石的折射映照,將整片山崖都清清楚楚地渲染得光彩耀目,無比璀璨,令人無法看不清。

再沒有比這真切的靈石更能讓外門在一整天的動蕩之後安定下來之物了,看著那照亮一方天地的靈光,無數修士的心就此放回了肚子裡,再沒什麼人去懷疑飛毫院,這一瞬間,那些爭先恐後的凡俗醜陋似乎都已遠去,飛毫院的繩梯邊上都排著修士,卻是有序上下,過往修士揖讓謙恭,竟又有了泱泱大派的氣度風範。

遠遠在執事堂監察鏡中看到這一幕的杜子騰隻微微一笑。

鐵萬裡雖身在內門,但今日外門的動蕩他是聽說過的,杜子騰既然急召他前來,以鐵萬裡對杜子騰手腕的了解,這其中杜子騰隻怕是脫不了乾係。但當他親眼看到外門重新又在杜子騰手中恢複秩序的這一幕時忍不住道:“這靈石當真有這麼大的誘惑?竟叫這麼多修士癲狂也為它,清醒也為它。”

杜子騰看著飛毫院內,無數閃耀的靈石靈珠整整齊齊地碼放在飛毫院幾人的身後,竟將整個院子映照得纖毫畢現,他們幾人登記錄入基本根本不必照明符,聽到鐵萬裡這番話,杜子騰卻搖頭:“靈石當然重要,可比靈石更寶貴的卻是信心。”

鐵萬裡一怔,隨即細細咀嚼,隻覺得杜子騰這話中“信心”二字仿佛亦像上古劍碑中殘存的劍跡一般,簡簡單單卻蘊含著無數至理,欲辨難言。

杜子騰將監察鏡對準整個石道上排得長長的隊列:“鐵師兄你所說的癲狂不過是因為大家都不相信高價收來的功績點還能值原來那許多靈石,沒有信心所以瘋狂,而現在,你覺得他們清醒,不過是因為他們相信,手中的功績點終究還是能夠挽回損失,有了信心自然冷靜。一瘋一醒,皆存乎一心。”

鐵萬裡似有所悟,竟在原地呆呆出神。

之後邁步進來的執事弟子聽杜子騰為鐵萬裡分說其中微妙,腳步都忍不住停了下來。今日外門之亂,與其說執事堂不及反應,不如說執事堂無法反應。他們怎麼反應?這兌換功績點之事從來都是弟子間自發的行為,突然以外門一院之名進行兌換前所未有,門規中亦未說明該當如何應對,誰知卻愈演愈烈,丹嘉院之後玄達院入局,互相競爭抬高功績點價格……最後竟至發生了那樣無法收拾的局麵,偏偏幾位金丹長老皆代表劍派去了拍賣會,執劍長老隻能武力鎮壓,但對於兌換之事,武力全然無濟於事。

可現在……這如狂風過境的外門竟又奇跡地恢複了秩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一切皆是自己眼前這個不過煉氣五層的小修士所為,不隻是這執事弟子一人,所有當值的執事弟子都因此事對杜子騰懷有一種深深的敬畏――原來這天地間,除了修為高深能排山倒海,還有人不憑修為亦能翻雲覆雨。

也正因為如此,當值的執事弟子作主將杜子騰領到這監察室等候也沒有一個弟子反對。甚至,他還暗自慶幸,若非如此,他豈能有機會親耳聆聽杜子騰分說這天翻地覆中的奧妙?以修真界的看法,說是難得的大機緣半點也不為過。

杜子騰這番“信心”說也讓他靜立原地,細細體悟,良久之後,這執事弟子方才長長吐了一口氣,說什麼靈石惑人、兌換有罪,其實靈石何辜,兌換何罪?不過因為他們外門這些弟子難抵外界紛擾誘惑,卻又承受不起那等虛妄破滅的打擊才會如此,歸根到底,還是修心養性的功夫不夠啊。

這修行途中,多少虛妄誘惑,比如強大的修為、比如無儘的長生,這等誘惑豈是區區靈石可比的?靈石麵前已經測出這許多弟子瘋狂之下的絕望舉動,在那等誘惑麵前又有幾人幸免?

這樣看來,今日一番□□卻是亂得正好,若是提點得當,可對多少外門弟子當頭棒喝,令他們內心警醒,不至於在今後犯下更大的錯誤。引以為戒遠勝事後追悔,這修真界中,甚至根本沒有多少可以追悔的機會。

鐵萬裡和杜子騰皆聽到這執事弟子的聲響轉頭過來,他咳嗽一聲,上前恭敬地道:“杜師弟,您候的人到了。”

以上位者向下位者這般口氣說話,鐵萬裡在修真界中還是第一遭遇到,難道這弟子也曾蒙受杜師弟的大恩?

杜子騰起身回禮:“煩請師兄領路。”

他們身後的監察鏡上,那石道上的長龍還在向前挪動,而執事堂外的廣場上,飛毫院的功績點緩慢卻始終沒有停止地繼續攀升著。

等見到對方的時候,杜子騰完全看不出眼前這個修士有半點修士的風采,胡子拉渣、神色黯淡、雙目無神、衣衫襤褸,明明是個築基修士,卻像凡間那等潦倒落魄的乞丐一般,不隻指外表上的相近,還是指精氣神的無限接近。

杜子騰開門見山:“劉師兄,你我從未打過交道,我也不兜圈子了,我知道玄達院現在的境況,願意收購功績點,不知你意下如何?”

劉疏陽的目光這才有了焦距,落到杜子騰臉上,這時候,那如針芒一般鋒銳的威壓才讓杜子騰意識到,眼前這位的確是個貨真價實的築基。

一旁的執事弟子直接攔在杜子騰身前,且不說他方才因杜子騰一語點撥承了杜子騰的人情,就隻看杜子騰與外門幾位金丹長老關係匪淺,他也不會坐視劉疏陽一介落魄修士這般欺壓。

“你想做什麼?”劉疏陽的聲音沙啞不堪。

杜子騰以微笑謝過這執事弟子,才對劉疏陽道:“從丹嘉院閉門、玄達院晚了一步之時起,丹嘉院同玄達院的排名已經定格――他們領先了你們幾百功績點,從那個時刻開始,您就已經輸了這局。昨日之日不可留,上位者在失利之後最需要想的是怎麼將損失降到最低,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同院的師兄弟們考慮一二吧。”

杜子騰前幾句話時,劉疏陽始終冷漠不發一言,然而,最後一句卻是叫劉疏陽這築基修士胸口一痛差點落下淚來,若不是他頭腦一熱、輕易地加入這功績點兌換之爭,哪怕就算他們失掉上三院的位置,院內眾多弟子卻依舊有積蓄、可以繼續修行,可現在他們在這橫霄劍派如喪家之犬一般東躲西藏,連玄達院都被踏平,眾多弟子為九院之爭更是舉債累累,彆說修行,今後的生計都成問題……劉疏陽心中如何不痛?

一介築基修士竟是在這諸多修士麵前掩麵無聲哽咽,隻叫聞者悲傷,見者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