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張家人麵麵相覷地看著這蕭家娘子直直地回了房,再沒跟任何人打過招呼,倒是這蕭家郎君明明武藝蓋世卻風姿優容地朝諸人抱以歉意:“內子怕是適才受了些驚嚇,還請海涵。”
驚嚇
想起剛剛這蕭家娘子砍翻一眾鐵甲衛,又從囚籠中撈出世子,再對那王李二人一翻搜身的模樣受到驚嚇的明明是他們吧:3
這借口嘛就是個台階,蕭辰給了就是給麵子,至於這群凡人信不信,嗬,他老人家也沒放在眼中,一揮袖,腳步飄然間,人也回屋了。
而杜子騰果然在翻來覆去研究那兩個偽法器,蕭辰一瞥之下便是那是邪門修士用來控製那殘次品血奴所用,簡陋至極,以雲橫峰上杜子騰所展露的畫符天賦,若要破解,怕是不用花這麼長時間吧
半晌,蕭辰出聲道:“你打算如何”
杜子騰茫然地轉過頭來。
蕭辰不知道杜子騰這畫符易入迷的壞毛病,隻是點了點他手中那血色虎符一般的偽法器,又虛虛叩了叩牆壁:“你打算如何”
杜子騰漸漸回過神,已是隱隱聽到隔壁傳來低聲爭執。
“萬萬不可皇伯父貴為天子,統禦天下,你休要再這般大膽胡說”
另一個聲音苦苦相勸,翻來覆去隻是說當今天子是如何昏聵無道,魚肉百姓。
那世子卻是十分堅持,隻道:“皇伯父隻是一時被那妖道所惑,我豈能行此不忠不仁之行”
“一時所惑天地神兵鑒”那邊另一道聲音已是怒極:“世子王爺那般下場你難道未曾親見你身為人子,既然都能枉顧父仇,我不過一介臣僚,自然更是無話可說。明日我等便可前往國以請自縛,省得這般東奔西走還拖累弟兄們的性命”
“我我不是此意可皇伯父承襲天道正統,乃是天命之子,若是這般公然反抗,與叛逆何異”
另一道聲音已是柔和下來:“世子,就算不為父仇,你也該當為這百姓想想。屬下自南邊一路前來,所到之處十室九空,田地荒蕪墳塋淒涼,可你看看這小鎮上,卻依舊能這般生機這皆是王爺在那妖道蠱惑之下愛惜百姓拚死抵抗之故,現如今,王爺不在,世子,就算隻為王爺一番苦心,你也該自立自強,頂天立地護衛一方百姓,叫那妖道不敢欺淩他們啊。”
這番為天下蒼生承父遺誌的話終是叫世子沉默下來,半晌才聲音低啞道:“可父王能做到,我卻不一定可以。”
“世子,至少屬下定然會全力以赴相助屬下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定對世子不離不棄,若有違背天打雷劈”
“唉。那依你之意,該如何是好”
“明日,還請世子召集鎮民,如此這般。”
杜子騰神情古怪地聽著隔牆那邊的喁喁私語,他這是旁觀了一場另類的勸叛戲碼
嘖嘖,能將那性情古板怯懦的世子鼓動,這宋明鈞也是個人才啊。
然而,蕭辰卻是叩了叩桌麵,第三次問道:“你打算如何”
杜子騰看了看自己手中在研究的東西,再一想隔壁那對依舊在密密謀劃的主臣,頓時明白了蕭辰言下之意:眼前這西荒亂局,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打算
杜子騰突然回過神來,呸啊他隻是個煉氣八層五行靈根的廢柴小修士,本來隻是去個破曉秘境撈點小修為,結果卷進這什麼狗屎的血戮門裡麵,自己的本命法器搭進去了不說,到現在也沒能完全脫身。
自己眼前這家夥呢,百歲金丹,真傳首席,掌門愛徒,星耀殿主隨便一個頭銜就能嚇死一群修士,西荒亂局斬妖除魔難道不是你這樣修真界天之驕子的任務麼
居然問我打算如何,倆字送你:嗬嗬。
於是杜子騰結結實實地送了蕭辰一對白眼。
蕭辰:
隨即他循循善誘地道:“你看,方才既然你主動要救那安王世子,眼下已經無可避免卷入這亂局之中,難道不該救人到底何況,蒼生何辜,難道還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麼多百姓家破人亡不成”
杜子騰抱臂冷笑:“少來,收拾血戮門本來是劍派這等名門大派出動大修士掃蕩才對,我這小身板可扛不起這頂大帽子。”
蕭辰對這番話居然並不生氣,隻是一指杜子騰手上在研究的那個偽法器:“你本就對此物有興趣,能拯救蒼生同時醉心所愛,豈非兩全齊美”
杜子騰狐疑,這家夥突然關心起自己的愛好來,簡直叫人不得不想起一種叫黃鼠狼的混賬生物啊,而且,再一想剛剛隔壁的對話,杜子騰登時恍然,繞了半天的彎子,這家夥是讓自己能想出法子來扼製這凡間對那半調子血奴的法子,然後直接扔給隔壁那對去徹底解決血戮門在凡間流禍啊茅山屠龍天師
要知道血戮門最大的利器便是這血奴,若是無法控製血奴,隻怕血戮門的實力大打折扣,更會徹底失去對於整個西荒的控製,君不見這強行擄人去服役之事儘是那鐵甲怪物在具體執行嗎一旦沒有這鐵甲怪物,這西荒諸國哪有什麼兵力來強征青壯以供血戮門
高果然不愧是金丹修士,真傳首席,這兵不血刃、自己沒費半點氣力就從根源上解決血戮門的法子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到的。
難怪自己隻是外門一個小小的修士,對方已經是雄踞門派高位呢,撇開修為不說,就單是這政治境界上的手腕差距就不是一點半點啊。
於是,杜子騰抬起手臂,雙手搭在蕭辰肩膀上,親親熱熱地道:“哎,我也是劍派弟子,若有所需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嘛。”
蕭辰看著近在咫尺的笑靨在曦光中燦然生輝,不由一挑眉毛:“哦”
果不其然,杜子騰大大方方地攬著蕭辰一臉哥倆好的表情:“這符籙克製血戮門控製之法當然是我所長所好,隻是呢,這中間還有許多關礙,你看,使用這虎符的都是些凡人,凡人竟能控製修真界之物這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弄明白的。這等繁難之事,門派對弟子一向是以獎勵調動積極性的,大師兄你看呢”
蕭辰聽了半晌,扶額有些無奈:“以獎勵調動積極性你說的是弟子務還有弟子務的報酬”
杜子騰拚命真誠地點頭,那閃閃發亮的眼睛喲:“大師兄,你看,這好法子也是要弟子辛辛苦苦去琢磨的不是,縱然一次兩次可以說是為了門派,可長此以往,總會喪失動力與熱情的呀,還好呢,咱們劍派一直以來高瞻遠矚,絕不讓弟子白白乾活。故此,才會有越來越多的同門投入到門派的事業中,把咱們劍派建設得越來越好,這才是正道循環嘛。更何況咱們眼前可是關乎拯救蒼生的大計,更不能忽略弟子的積極性了獎勵嘛~”
杜子騰豎起食指認真地道:“是當然不能少的”
這輕車熟路的敲竹杠架式,真是,嘖嘖。
蕭辰卻隻含笑朝杜子騰道:“那我將杜師弟從那血戮門中救出來可有何獎勵”
杜子騰:o
“你可是金丹真人,和我一個小小的煉氣修士計較”
蕭辰笑得雍容優雅:“這怎麼是計較呢明明是同門師兄弟在認真探討如何調動弟子積極性啊。劍派中素來開明,一眾同門在此類涉及門派原則的事務上,隻論事實是非,無分修為高下。”
杜子騰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蕭辰,我了個擦,這金丹修士不要臉起來,是真不要臉啊
門下弟子陷落邪門,你一個金丹順手救一救,居然好意思來探討獎勵問題
平生將“從不吃虧”四個字堅決貫徹落實的杜小爺,不是第一次踢到鐵板,卻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將臉皮直接當鐵板使的。
然而,鐵板並不就此罷休,反而笑得如雲開月明一般皎潔朗朗:“杜師弟,我們可以來談談這拯救蒼生的大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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