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 95 章(1 / 2)

破道[修真] 蒼跡 6870 字 3個月前

杜子騰覺得自己分明已經竭儘全力在控製著蘭舟,可卻偏偏力有不逮,靈力仿佛被什麼東西影響一般,漸漸停滯下來。

而在那凶獸嘲諷笑容之後,無數血奴仿佛收到上位者的召喚,從遙遠的四麵八方趕來,竟是在前麵那一大批血奴死後又將這野地周遭填得滿滿當當,甚至如血色潮水一般要將渺小的蘭舟徹底淹沒。

這一刹那,杜子騰當真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

然而,就在此時,一股暖流自背後緩緩送來,一個低沉卻冷靜的聲音道:“不必擔心,隻管向前。”

這聲音仿佛冰泉在心間流淌,竟叫那凶獸噴吐的血霧對神魂的控製悉數退卻,杜子騰隻覺精神猛然一震,隨即道:“好!”

此時,杜子騰才真正覺得,有一位金丹在自己身後是如何強大的奧援,生死關頭中,這輕描淡寫地出手抵過自己事前千萬次的預料準備,畢竟也許在自己看來的絕境,在對方看來不過都是曾經經曆過的過眼之事。

那股暖流並未因為二人對話結束而退卻,反而一直源源不絕地在杜子騰經脈內湧動,他乾涸的經脈仿佛久旱的河床迎來甘霖,拚命吸收之後瘋狂轉化為蘭舟的催動之力。

那在血霧包圍下本來越來越緩慢的一葉輕舟原本眼看就要被血奴之海徹底淹沒,此時卻徹底煥發了生機,斑斕光芒越發奪目,猛然加速竟在離血霧的中心範圍越來越遠,那為首的凶獸登時大怒,它不甘地嘶吼著四肢蹬地加速追趕,然後在一個猛力跳躍中大嘴一張,再次噴出洶湧血霧,這一次的血霧竟然粘稠如實質的液體一般,夾著滔天凶煞之氣再度洶湧而來。

不過片刻之間,小小的斑斕扁舟被血海包圍,蘭舟的速度再度變慢,杜子騰從來沒有這樣懊悔,懊悔自己的修為太低,否則以蘭舟這般名震修真界的逃跑神器,怎麼可能甩不掉身後那隻凶獸,卻反而累得蕭辰與自己皆陷於眼前這險境。

杜子騰額頭汗水涔涔而下,隨即告誡自己,此時不是懊悔之時,現在的他根本沒有懊悔的資本。在那血海滔滔中,杜子騰強迫自己始終目視前方,意識專注於蘭舟之上,絕不讓自己分心分毫。

可那粘稠血海的阻力仿佛更勝之前的血霧,蘭舟操縱起來竟然越發遲緩,不待杜子騰心中升起狂躁,背後那股暖流竟也像察覺到血海的可怖,變得更加溫暖起來,那溫暖甚至熾烈到令杜子騰覺得它流經之處,自己的經脈都被那灼灼熾熱燙得隱隱作痛,可杜子騰咬牙,連哼也沒哼一聲,隻將那熾熱靈力迅速轉化為蘭舟動力,令這法器的速度再次快起來。

他知道,以眼下蕭辰這般輸入靈力的法子,他的經脈定會受損,可他也知道,身為金丹修士,蕭辰也無比清楚這一點,眼前這靈力已是他杜子騰能承受的極限,這逃命的當口,蕭辰還能顧及這一點,杜子騰也隻能苦笑著感激了。

可這般遠遠超越杜子騰平日的靈力對於杜子騰而言,要悉數轉化為操縱蘭舟之力,卻也是必須將精神發揮到極致才能堪堪做到。

這般一追一逃間,杜子騰的精神法力皆是緊繃到了極限,他卻根本不敢放鬆,因為他身後那凶獸不知為何,追出如此之遠竟然絲毫沒有放棄,他們沿途所經之處,杜子騰竭力避開城池,卻也不可避免被這凶獸挾著血奴大軍破壞殆儘。

此時此刻,杜子騰卻十分害怕,他怕萬一他堅持不下去,或是這般極端耗費精神靈力的過程出個什麼叉子,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他們身後嗷嗷的血奴大軍會在一個眨眼間將他們全部吞沒!

也是在此時,他身後那聲音響起:“不必擔憂,靜心第一。”說著,竟然低聲傳誦起法訣來:“……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欲既不生,即為真靜……”

這法訣赫然是意守虛靜之法,正是一般修士口中修煉神識無上法訣,杜子騰並無精神再去一一揣摩解析,口唇翕動,隻跟著蕭辰默念,那本以為緊崩到隨時可能崩塌的意識竟然出乎意料地平衡地堅持了下來。

杜子騰的心中慢慢放鬆下來,不必詢問,他也相信蕭辰絕不會無緣無故叫他向東麵逃,以蕭辰為人和在小鎮上的蛛絲馬跡來看,蕭辰定然早就安排好了後手,隻要這般堅持下去,定會有人前來救援。

就在這杜子騰漸漸放鬆的時刻,他突然聞到一陣血腥氣息,杜子騰一時驚駭,難道那凶獸又有什麼新的攻擊之法?

那血腥氣息轉瞬即逝,杜子騰清晰地感覺到,那血氣中隱隱夾著靈力,並不是血戮門那夾著凶煞惡臭的血腥氣。

就在他迷惘之時,杜子騰卻突然反應過來,不顧還在操縱蘭舟,也顧不得蘭舟中空間狹小,他猛然回身,猝不及防間,蕭辰全無血色的麵孔映入眼角:“你!!!”

難怪方才遭遇那凶獸之時,蕭辰根本沒有試圖攻擊就直接讓他先逃,難怪這一路逃亡除了方才傳授法訣之時,對方再未開口……自己視為背後倚靠的這個金丹到底是傷到了什麼程度,竟連金丹修士的法體都隱隱一副衰敗模樣!

那灼灼靈力始終源源不絕,杜子騰心中一時卻掀起驚濤駭浪,他無法想像,方才蕭辰是在何等境地之下在全力向自己輸送靈力的……

“為何不說!”

而他身後的蕭辰此時再無平時裡瀟灑雍容的風姿,隻是蒼白著臉皺眉低斥道:“靜心!才教你的法訣就忘了麼!”

生平第一次,杜子騰竟不敢反駁,因為他身後那源源不絕的熾熱靈力根本未曾中斷,他不能停,不敢停,他不知道,為了此時輸送給他的這些靈力,蕭辰原本是傷了何等程度,又到底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他杜子騰能做的,隻是拚了命地催動蘭舟。

而他們周遭,儘管一直未能真正追上,那凶獸的血色迷霧卻從來沒有放過他們,始終如附骨之蛆一般盤旋在他們身側,杜子騰此時才意識到,這始終在身側的血霧明明有有迷惑人心的邪力的,他卻隻有最開始的時候被攻擊過一次……

他不敢再去想,為了將這血霧迷惑意識之效抵禦在外,蕭辰到底又做了什麼。若隻是向他輸送靈力,以金丹修士靈力之充沛,即使重傷在身,杜子騰相信蕭辰也絕不至於落到這樣的田地。

杜子騰本來以為這番傾儘全力的逃亡中他已全力以赴,甚至還暗中以為自己可以再次償還蕭辰一次人情,可他沒有想到,以金丹修士之尊,蕭辰會這樣相信他,也會這樣拚命地將自己的性命交托在他杜子騰手上,何德何能?

不敢辜負,不能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