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第 104 章(1 / 2)

破道[修真] 蒼跡 10141 字 3個月前

杜子騰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他隻能臨摹,甚至是隻配臨摹簡化版的神文,他竟然有親眼看到它們全部亮起的一天。

隨著那道“開”符文的亮起,這神塔各層竟是漸次亮起刺眼光芒,叫杜子騰不得不以手遮擋,好半晌之後,他才適應這華美燦爛到不可直視的光芒,他方才寫符籙的那塊金磚竟是已經不翼而飛,隻留下一道散發無儘赤金色光芒的大門。

杜子騰無法猜測這樣被神文包圍的神塔之中會有什麼,那門無比高大,內中隻有無比耀眼的光芒,將整個黑暗的空間都映得光明一片,卻全然看不清門內的半點情形。那重重亮起的璀璨神文映襯下,杜子騰甚至生出一種錯覺來,難道這道門便是所有修士修行的終點——那傳說中的飛升之門?一腳邁過去便是仙凡之彆,從此再不同於凡俗?

忐忑不安中,杜子騰一時竟不知該不該前往一看,他手中的小木棍卻嗡嗡地震動了一下,似是在催促杜子騰。

杜子騰低頭一看那有些迫不及待的小木棍,終是遲疑著邁步朝那門走去,那些赤金色的光芒溫暖又親切,仿佛沐浴晨光,一步又一步,這煉氣期修士的渺小身影終是淹沒在那赤金光芒之中,不過片刻,那道大門的光芒漸漸消失,塔身上的神文亦是隨之黯淡,轉眼間,這神塔已是恢複原狀,沒有留下半點曾有人到訪的痕跡,而那塊空白的金磚卻是徹底地消失,似是從未出現過一般,再不見任何蹤影。

這片古怪的空間又恢複到亙古以來一成不變的寂靜之中。

這塔中亦是赤金色的寬闊空間,杜子騰甫一邁入,就覺得:為什麼眼前塔裡麵和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卻有種詭異的熟悉感呢!

這裡麵的空間因為太過高遠,根本不會因為完全封閉而給人以逼仄感,隻在空間正中央有一個小小的台子,那台子隻有一根古怪的柱子支著,上麵隻有一個傾斜的小小板子,這台子當真十分古怪,首先絕不可能用來放東西,不過幾本書冊大小,又是那麼奇怪地斜斜支著,表麵還光滑異常,若是放東西上去定會滑落。

杜子騰明明說不上這東西的材質和來頭,可卻莫名覺得十分熟悉,熟悉到他甚至沒有思索直接走了過去,將手放在了那台子上。

於是他眼前突然出現一點星芒,那點星芒驟然放大,眼前便映出一副景象來,杜子騰好奇地張望著四周,這景象不知從何而來,亦不是修真界中他熟悉的“水鏡術”之類的法術,而且法術都需要施法者,可這偌大的空間隻有他一人,真是不知這塔中放出這景象是從何而來。

但很快,杜子騰就顧不上卻研究這景象的來源,他完全被眼前“播放”的圖像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那圖像上是一片片莽莽黃沙,本沒什麼好看的,可一個胖胖的身影愁眉苦臉地跋涉其中,看那八字眉綠豆眼,不是錢有財錢長老是哪位!

杜子騰差點樂出聲來,隻見錢長老圓滾滾的一隻,又穿得一身打滿補丁的土黃色袍子,好似一隻土球滾在沙上,但叫杜子騰覺得奇怪的是,錢長老再怎麼貪財……那也是堂堂金丹長老一位,怎麼會淪落這般苦逼的境地?

隨著那畫麵漸漸拉遠,幾隻黃撲撲的羊在滾滾風沙中出現,看到那幾隻瘦骨伶仃的羊皮可憐地嚼著黃沙中那零星幾點枯黃的乾草,再看看錢長老那一身破爛袍子和他看著幾隻羊愁眉苦臉的表情,杜子騰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這貪財的錢長老難道竟是變作了沙漠邊的羊倌一個?

那可真夠愁人的,每日裡得想著怎麼從沙子裡給羊找水食,錢財……那肯定是沒影兒了……杜子騰明知自己太不厚道,卻還是忍不住笑得直不起腰。

不知是不是杜子騰笑得太過歡暢,那圖像竟是嗖地一聲收到了遠處,杜子騰定睛看去,那圖像亦並未消失,而隻是變小了退到了後方,然後杜子騰眼前再次投影出另一副影像來。

咦?這位不是外門那位姓馮的傳功長老嗎?

這影像又不同於錢長老那般,這屋子裡雕梁畫棟,雖然皆是凡物,可在杜子騰這樣的修士看來,亦是精美至極,那馮長老麵目看起來卻是年輕不少,少了幾分謙和慈悲,卻是多了幾分年少意氣。

“二皇子,您……這……娘娘一片苦心謀劃眼看要大功告成,陛下都已然要決定昭告天下了……這當口,您為何聽要妖道蠱惑……這世上哪有什麼仙人?您就聽娘娘的吧,那可是至尊高位,那妖道所說什麼騰雲駕霧皆是妖言惑眾,殿下您……”旁邊一位看起來似是隨從模樣的人苦苦相勸。

可這年輕的馮長老卻是垂眸不語,俊朗眉目間俱是堅決。

杜子騰有些驚訝,難道馮長老現在是一位想要修道的皇子?

隨後,那圖像再次縮小退後。

這一次的畫麵卻是三月江南,小橋流水,吳儂軟語,這次主人公杜子騰也不熟悉,隻隱約記得是春山池的一位劍修長老,這場景中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隨後戰火紛飛,一個行伍中奮力拚殺,另一個卻陰差陽錯青燈古佛……

杜子騰一幕幕看下來,卻若有所思,蕭辰曾說這星潮之內有金丹修士結嬰的莫大機緣,難道就指的是這些幻境一樣的經曆?也許這幻境中一場參悟能於修行有裨益?但杜子騰又覺得沒有這麼簡單,他一個小小的煉氣修士,終究所知太淺,搖頭半晌隻得作罷。

在搖頭的時候,這眼前影像又是一變,但這次卻是杜子騰有些眼熟的地方,咦,這不是那聚集之地嗎?

隻是這視角竟仿佛是自高空中俯視一般,那聚集地上眾多金丹大能聚集一處……杜子騰突然反應過來哭笑不得,這不就是日前他主持的那場蘭舟拍賣嗎?居然也被這神塔“記錄”下來播給自己看了?

隨後,那視角驀然向下,竟然不是聚焦於他們那場喧嚷的拍賣,而離拍賣並不算十分遙遠的旁邊一處。

一道血色身影看著那邊熱鬨的拍賣,拍了拍身下騎著的眇了一目的凶獸:“嗬,這些蠢貨,且讓他們再逍遙最後一陣吧。嘖,這個蠢貨雖然做事蠢了些,能養出這麼一頭血奴來,倒還算有點用處,不枉我看上他這副皮囊……”

杜子騰隻看得手心冒汗,這血色身影同蕭辰交手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聽那聲音分明就是血戮老祖,可對方那口吻中……難道是修真界傳說中的奪舍?可那血戮老祖已是邪道中數一數二的大魔頭,能奪舍他的……該是何等可怕的邪魔。

還有他胯.下那隻凶獸,此時竟然安靜馴服地當著坐騎,若不是那眇了的一目,杜子騰簡直以為這隻凶獸同當日追殺他們的那隻隻是碰巧長得相似罷了!眼前這隻乖順無比,哪有半點凶戾殘暴……能將一隻凶獸馴服成坐騎的……那血戮老祖身體裡的到底是誰?!

自那血色身影出現的瞬間,似與主人感同身受,杜子騰手中的小木棍就在警惕地嗡嗡不休,那震顫間滿滿的防備之意,更杜子騰心中生寒。

不待杜子騰產生更多的驚恐,那影像竟不似之前一般縮小後退,而是直接消失,杜子騰眼前的圖像再次變幻:那是一片仿佛末日降臨的天空,無數閃電似長蛇般瘋狂吞吐,映照出下麵亂石嶙峋的荒涼之地,那些閃電不似凡間的閃電那樣一閃即過——它所經之地處處裂縫,隱約可見裂縫之後血色流漿——這閃電竟是在真正地撕裂空間!

杜子騰隻覺得雙腿在隱隱發顫……這景象……這景象正是蕭辰結丹當日他在藏劍大殿上所看到的場景!

那日大殿之上數萬修士皆在,可卻隻有他看到這恐怖一幕驚魂未定,周遭其他的師兄弟們竟是半點未曾覺察,還在對那些大能的神通指點談笑……

難道眼前這一幕如同方才那血色身影一般,是已然發生過的、真正存在過的事情,當日並不是他產生的幻覺?!

他一介小修士,在這等毀天滅地的末日之威麵前隻覺心神俱駭,手中的小木棍亦同樣在害怕驚恐地震顫不休。

眼看整片天空將要被這猖狂閃電扯成粉末,可這天地間,七根形製各異卻巨大無朋的天柱牢牢支撐,在夜空上閃現無數裂縫的一刹那,天地間一聲怒吼:“爾敢!”

然後,其中一根漆黑如墨的天柱上驟然燃起無數金光,那金色光芒源源不絕湧向天際,竟在轉眼間修複了大片天空,一切再次恢複寧靜……可也不知是不是杜子騰的錯覺,那墨色天柱分明黯淡了一些,墨華退卻,似染上了幾分灰敗之氣。

然後這景象漸漸模糊卻是不曾消失,在模糊起來的景象中,那夜空漸漸亮起,仿佛黎明到來一般,那七根頂天立地的天柱卻開始變換起來,有時某一根天柱轟然倒下,總有另一根不同的天柱重新生長起來。

隨著這變換的節奏,那亂石嶙峋的荒涼島嶼上卻是漸漸生出零星草叢,當這島嶼上一切慢慢開始生機昂然之時,杜子騰卻發現這島嶼上的天柱居然在變換間減少起來,隨著天色越來越亮,那草叢漸漸茂盛,還多了幾叢灌木,那些草木儘皆繚繞著七彩瑞氣,葳蕤蒼蒼,顯然並非凡物,那天柱卻是有時五根,有時隻有三根。

漸漸地,島上一切生機勃勃茂盛繁茂之時,最後一根天柱已是在不知不覺地消失,而杜子騰竟在島上看到了一個人,隨著這個人的出現,那本來似乎是透著迷蒙晨霧去觀看的模糊景象卻突然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修士,一個劍修,他的雙目中閃耀著興奮與歡快的神采,好似生平第一次見識到這些奇花異草。

若與杜子騰所認識的那些大修士相比,他的衣著十分質樸又平凡,連背上負著的鐵劍亦是平平無奇,與現在修真界那些赫赫有名的飛劍相比,更像是一把凡兵,根本沒用過什麼精貴材料,亦沒有神兵靈器應有的靈光,倒像是隨手在凡間的鐵匠鋪中順過來的。

可他抬腿一動,輕描淡寫間似是足下千裡,不見衣衫拂動,人卻倏忽間轉換了位置,杜子騰隻駭然間覺得他的速度已經不是速度,似乎是隨手撕裂了兩處空間在進行穿越!

更令杜子騰駭異的是,這島嶼上花木繁茂,這劍修好奇的打轉過程中總不免踩在這些花木之上,但他足跡所過之處,那些奇花異草竟是半點沒有受損,杜子騰細細打量,這劍修所立之處竟似處在與這些花木不同的空間一般,竟是半點不曾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