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澤不知道,一個凡人,到底要曆經多少磋磨才能在這般生命之火如風中之燭一般時,將剛出生的幼兒藏在衣下如此之久……
而他懷中的嬰孩仿佛靈覺中知道失去此生最大的溫暖庇佑一般,依舊在哭鬨不休。
這細弱的哭聲卻引得周遭那些目光更加螢綠,更加不遮掩地朝他們投來。
杜子騰卻不知為何,隻呆呆凝視天際,一動不動。
而馮三與鄧老頭卻是冷哼一聲,縱然他們隻是低階修士,但神魂之力依舊如針一般紮進那些饑餒之民的腦中,令那些目光立時後縮,畏懼不已地看著他們。
更多的舉動,馮三與鄧老頭俱是曆經人情冷暖的老江湖了,看到這些災民,可恨卻也可憐,終是說不出什麼了。
而那些災民見這群衣著光鮮得不似經曆過天災卻又意外擁有神仙之法的家夥沒有采取更多舉動,終是大膽了一些,竟有災民偷偷摸摸伸手去拽那死去婦人的屍首。
馮三大怒,煉氣期的氣勢毫不留情地朝那災民撲麵而去,卻意外被一個人止住,他抬頭一看,竟是杜子騰。
杜子騰麵上無悲無喜,隻淡淡朝地上那嚇傻了的災民道:“滾,會吃飽的。”
杜子騰這番話用語仿佛前後不搭,明明凶戾至極,卻又語含安撫一般。
這餓得饑腸轆轆的災民哪還去想他話中的意思,但方才煉氣期修士外放的氣勢卻早已令他嚇到失禁,此時回過神來,竟是連滾帶爬地逃走了,不過片刻之間,這群餓到了極致已經不顧一切的災民在這生死之間的恐嚇中,竟是逃得乾乾淨淨――如果不是這份本能,他們恐怕早就死在了那麼多的災劫之中。
簡澤抱著懷中嬰兒,從儲物袋中摸出一些清水,竟在笨拙地喂著這生命微弱的小家夥,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這嬰孩到底是對是錯,他是修士,道途漫長,對方卻不過是一點隨時可能消逝在凡間的小生命,結下這般大因果,不知來日會變成何樣。
此時,馮三忍不住問道:“杜道友,咱們下一步是要往何處去?”
縱是修士,再見慣風雨,他卻也是有妻兒老小之人,實在不願再看這般人間煉獄的慘劇了。
鄧老頭一貫油滑的麵容上亦是沉重,顯然,眼前這一幕幕,他老人家年紀大了,也是禁不起了。
杜子騰卻是道:“去他們都城。”
餘下三人皆是怔住,都城?
杜子騰卻是淡然道:“這天災人禍,你我皆有份,這麼大的因果,怎麼能不了結?自然要去這些凡間國度的都城,將一切了結乾淨。”
他不信什麼因果之說,卻無法過自己內心那點道德律,當下就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一道明。
那隻冥頑不靈的包子或許真未將這一切放在心上,但杜子騰卻是認認真真籌謀好了,若非何世明他們那事太過緊急關係到秘境暴露,杜子騰甚至會先到西荒來解決這凡間的水深火熱。
聽完杜子騰將一切道明,簡澤心中震撼,他低頭看著那迫不及待吮吸清水到嗆咳的小家夥,手忙腳亂地輕拍嬰兒之餘,心中亦是一片大亂,原來……原來這凡間的災劫,他們竟是誰也脫不開乾係……若不是他們進入秘境驚動那包子引來一場大戰,也許他懷中這小家夥會在一家和美幸福中誕生,未必有錦衣玉食,可依舊會在千嬌百愛地長大,有爹娘疼愛……
馮三長籲了一口氣:“杜道友,我明白了,不過,為何要去他們都城?”
杜子騰卻搖頭:“凡間之事終究要凡間了,我們不可能這麼一村一鎮地走過救助,我們可助他們渡這一時之厄,但終究是要靠他們自己的,可我也相信,以凡人之力,有了我們相助之力,他們既能在這重重災劫下活過來,自然能重築家園!”
杜子騰打開儲物袋,那裡麵竟是滿滿的辟穀丹、種子甚至還有書卷之物。
他們的第一站,便是元都。
一起踏進這凡人都城的四個修士,恐怕誰也沒有想到,不過是一群修士彌補因果之舉,卻成就了一場最令世間震顫的文明輝煌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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