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楚卡殼了一下,又開始結巴了,“就是想、想問問、我能不能跟、跟雲落一樣、跟在她身邊,做什麼都行。”
宴輕抬頭看了雲落一眼,“雲落現在跟著我,她把雲落給我了。”
蘇楚低下頭。
宴輕坐在地上,把玩著彈弓,“要不,你跟我一起做紈絝?做紈絝很有意思的。”
蘇楚試探地問,“做紈絝的話,能天天見她嗎?”
“恐怕不行。”宴輕搖頭,誠實地說,“我的紈絝兄弟們都愛玩,誰有空天天見她啊,她忙的很,沒空玩的。”
蘇楚泄氣,“那我不做紈絝。”
宴輕將彈珠要回,塞回袖子裡,站起身,對他說,“走吧,我帶你去找她。”
蘇楚激動了,“你、你真帶我去找她?”
“嗯,真的啊,我不騙人。”宴輕抬步就走。
蘇楚立即跟在他身後。
走出一段路,宴輕問,“黑十三知道你來找她嗎?”
蘇楚搖頭,“他不知道。”
他想起宴輕聽了他報個名字就認出他是黑十三的弟弟,小聲問,“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宴輕懶懶散散地回答,“我沒做紈絝時,我武功師傅覺得綠林對朝廷來說是個危害,他想要剿滅了綠林,特意派人查了黑十三,知道他有個弟弟,叫蘇楚。”
蘇楚明白了,“原、原來是這樣啊。”
“嗯。”宴輕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麼有時候結巴有時候不結巴?”
蘇楚低下頭。
宴輕似乎也沒想要個答案,所以,見蘇楚不說話,他也沒追問,實實在在地領著他出了這片山,回到了半山腰的宅子裡。
蘇楚想著快要見到淩畫了,心裡很是有點兒激動又緊張,怕淩畫不樂意見到她,又怕她根本就不見他。他一路上心裡有點兒難熬,這難熬有點兒像近鄉情怯。
以至於他越走越慢,落下了宴輕老遠。
宴輕見人沒跟上,停住腳步駐足,對他問,“怎麼走的這麼慢?”
蘇楚看著宴輕,端敬候府的宴小侯爺,多年前,年少揚名,他哥哥哪怕身在綠林,也知道他驚才豔豔的名字,送他去求學時,就拿宴輕激勵他,說哥不求你像宴小侯爺一樣驚才豔豔,但你也爭氣點兒,將來學有所成,以清白之身走科舉入官場,走出個跟我截然相反的路來,不能我們倆都對不起九泉之下的父母。
他當時還重重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一年後,便傳出了宴小侯爺跑去做紈絝了的消息,當時鬨的天下都說可惜。
他哥哥私下裡跑去學院見他時,提起宴輕,已換了一副臉,不屑地說,“富貴人家的子弟,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就是任性,大好的前途不要,跑去做紈絝,怕是腦子被驢踢了。”
他哥哥對他說,“你一定要好好學,彆學壞。”
他當時也是重重地點頭。
去年,他與學院裡的學子一起下山逛廟會,當時人擠人,他與學子們都被人流衝散了,他瞧見了一個姑娘,那姑娘也是獨自一人走在街上,紫紗遮麵,身影纖細,一雙眸子美極了。
他被吸引,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不想沒走多遠,有黑衣人出現刺殺那姑娘,他當時十分震驚,不管不顧地衝上去幫她。
那是他第一次結識淩畫。
刺客刺殺中,她的麵紗落下,他看到了一張臉,比他想象的更美,很配她的眼睛。
刺客十分厲害,她的人也很快出現,後來,刺客自然沒有得逞,但他受了傷,姑娘也沒扔下他,對他道謝,帶著他去醫館看傷,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淩畫。
原來她就是淩家的淩畫,是哥哥口中評價的,“淩家那個毛丫頭,倒是有兩把刷子,江南漕運在她的手裡,竟然死而複生了。”
他哥哥還說過,“她與東宮作對,壞了東宮多少好事兒,東宮一年刺殺她百八十回,聽說皇帝老兒最寵東宮,早晚有一天,她得死在東宮手裡。”
他哥哥還說,“女人就該乖乖地嫁人生子相夫教子,跑出來做什麼刀口舔血的日子?不說朝堂,就說這江湖,哪裡有女人呼風喚雨的位置?”
他聽她的傳言,也是一籮筐,從哥哥嘴裡,沒聽到什麼好話。
但真正見到她,才知道,哥哥說的那些都不對,她真好看,她做什麼都好,他喜歡她,他想跟著她,他會武功,可以保護她,雖然看起來她並不需要。
他隱瞞了哥哥給他安排的清白的身份以及書院學子的身份,說出他是黑十三的弟弟,撒謊說他不想再跟著哥哥過刀口舔血的日子了,他想棄暗投明,追隨她為陛下效命,為表忠心,他從他哥哥手裡偷出了溫家人倒賣糧草按的手印單據。
但她太聰明,大約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拒絕了。
回憶被打斷,蘇楚看著宴輕的臉,忽然泄氣,“宴小侯爺,你喜歡淩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