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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畫在宴輕麵前很少發脾氣。
曾經在端敬候府宴輕養傷期間,她發過一次,收拾起衣裳就走,連飯也不吃了。他以為她真走了,但她後來很快又折了回來,到底是吃了飯才走的。
再就是這一回。
宴輕靠著樹乾懶洋洋地站著,看著淩畫後腦勺似乎都冒著被他快氣死了的煙,穿過一株株海棠花的樹乾,纖細的身影很快就走沒了影,他舌尖抵了抵上牙床,笑了一聲。
是真走了?還是會回來找他?
宴輕倚靠著樹乾不動,任憑海棠花瓣落在他身上肩上,真不明白她喜歡海棠什麼,海棠這種花木,好看是好看,漂亮也是真漂亮,但怎麼看怎麼嬌氣嬌嫩,且連個香味也沒有,若是種滿山的梅花,寒梅傲骨,還可以香飄萬裡。
淩畫自然不會真走,她走出一段路後,回頭瞅了一眼,宴輕的身影已看不見,但她依舊能想象得到,他此時怕是一動不動,依舊靠著樹乾,還保持著懶洋洋的姿勢。
她走不走,他都不以為意。
淩畫氣悶,刷好感都刷了這麼久了,他一點兒也不開竅,真是鬱悶死個人。
這漫山遍野的海棠花,多好看啊,每一株有每一株的美,每一朵都不一樣,他不是喜歡喝海棠醉嗎?如今在這漫山遍野的海棠花雨下,就一點兒也生不起兒女情思?
真是塊鐵石心腸!
她不想立即回去找他,於是,撩起衣擺,自己找了一株看起來很粗很壯實的海棠樹,爬了上去,躺在了樹乾上,閉眼小憩。
宴輕似乎與淩畫想到一塊兒去了,他靠著樹乾站了一會兒,也轉身要爬上樹乾,但剛一動作,便想起了自己身上這嶄新的衣裳,這沉香緞的衣裳料子也很是嬌貴,稍微的刮刮碰碰,變會毀了一身好衣裳。
於是,他乾脆將外衣脫了,掛在一旁的樹枝上,隻穿著裡衣上了樹乾,也閉上了眼睛小憩。
夏風習習,海棠花樹遮陰,透著幾分涼爽。
宴輕當真睡著了。
淩畫閉眼休息了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下了樹找回來時,便瞧見了在那棵樹上已經睡著了的宴輕。
樹枝上掛著他脫下來的外衣,完好無損,沒有一絲刮破。
淩畫的鬱悶頃刻間消失殆儘,雖然他不會風花雪月,但是最起碼,懂得珍惜她一針一線縫製的辛苦,也不算無可救藥。
她也沒想吵醒他,便輕手輕腳地上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也決定睡一覺。
她也很快就睡著了。
所以,當一個時辰後,宴輕醒來,便看到了不遠處樹上睡著的淩畫,姑娘衣擺垂落在樹乾上,一隻手臂枕在頭下,一隻手臂放在額頭上,用長長的袖擺蓋著臉。
海棠花瓣被風吹過落在她身上頭上,哪怕看不到她的臉,也顯露出幾分人比花嬌。
宴輕盯著淩畫看了一會兒,隨手折了一枝海棠,砸向她。
淩畫本就淺眠,被砸醒,伸手抓住了砸來的東西,睜眼一看,是一株開的正好的海棠花枝,她轉頭,便看到了坐在樹乾上的宴輕。
他一臉欠揍的神色,“你不是扔下我走了嗎?”
淩畫不想與他計較,但也不想與他客氣,“你是我未婚夫,你說這話要點兒臉行嗎?”
宴輕被罵了也不惱,反而揚眉彎唇笑,“我怎麼不要臉了?”
淩畫坐起身,打算與他好好掰扯掰扯,“你是我的未婚夫,我真扔下你就走不管你像什麼樣子?你自己心裡有點兒數好不好?問這話有意思嗎?”
宴輕不以為然,“未婚夫在你眼裡很了不起嗎?”
淩畫很是肯定,“就是了不起。”
若是彆人敢這麼氣她對她,她早就讓琉璃提劍殺死千百次了,殺不死,也不讓他好過。但未婚夫,就得忍著。
“必須要學會談情說愛是未婚夫的必要本事?”宴輕反問。
淩畫一噎,忽然想起秦桓曾經對她認真勸告,字字箴言地說的那一通話,她記得當時自己還認真聽了他的建議,記得最清楚的是那句,“你脾氣改改,彆欺負宴兄,彆讓他做他不樂意做的事兒,比如你那些胭脂水粉,衣著首飾,簪花指甲,這類女兒家的事物,彆逼著他學,宴兄就會喜歡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