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為葉瑞,即便被她下了毒,見到他第一句話還是與他說了那樣一番話。
淩畫看著蕭枕,忽然覺得,被嶺山劫持這一趟,也不算他吃虧。
這家夥,你說他命不好吧,是真命不好,從小受過很多苦,身為皇子,卻活的沒個皇子該有的樣子,沒有至親關愛,形單影隻,你說他命好吧,其實反過來想想,也挺好的,若沒有那些不好,他也不見得長成這個性子,不見得會陰差陽錯救了她,讓她為他拚死拚活十年爭那個位置,如今被劫來嶺山,雖是壞事兒,但對他來說,未必不是好事兒。
當然,這全在她跟葉瑞的談判條件上。
若葉瑞當真答應,他將來有朝一日登上皇位,那他坐一國之君下的嶺山,真是比先皇和當今陛下要省心許多,至少,能睡的安穩,不必懷疑哪一天嶺山造反。
淩畫這樣一想,心底裡那點兒僅剩的氣也沒了,對他臉色也好了,“他們有沒有虐待你?”
“沒有。”蕭枕見她臉色好了,心下也踏實了,“他們沒敢對我如何,顯然是忌憚你,也忌憚葉瑞的警告。”
葉瑞雖然沒見他,但顯然警告了那些人不準動他,那些人還真就沒敢動手。
“昨日,嶺山死了七人,表哥的叔伯們死了兩個,兄弟們死了五個。”淩畫笑了笑,“你被劫來嶺山,表哥雖然知道,但沒阻止,也是為了要做昨日那一局,趁機清洗內部,他是利用你,但沒想你真出事兒,不過是為了引我來罷了。”
蕭枕已猜到了,“你對葉瑞下了什麼毒?”
“離恨天。是曾大夫新研製出來的一種無色無味的毒粉,沒有解藥,他每日都會被奇毒折磨的生不如死。”淩畫指指手裡的團扇,“我提前服了解藥,自己用扇子扇風,他自然不能察覺,就不知不覺的中毒了。”
蕭枕看著她手裡的團扇,佩服不已,很想大笑,若是以前,他就不客氣地笑了,但如今他被劫來在嶺山困了一個半月,勞淩畫推遲婚期來救,他實在笑不出來,隻說了一句,“毒得好。”
淩畫斜眼看著他,“你不會被嶺山關的木訥了吧?”
蕭枕搖頭,“沒有。”
淩畫細細打量他,她十分聰明,很快就發現了蕭枕的症結所在,怕是這一回蕭枕的心境受了很大的影響,她覺得她應該有責任寬慰兩句,畢竟,他可是將來要坐那個位子的人,心境可以受磨煉磨礪,但絕對不能受影響,走了偏道可不行。
於是,她搖著團扇,慢悠悠地說,“這一趟,你被劫來嶺山,不怪你,剛剛是我遷怒你罷了,我沒想到嶺山的人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我雖說了你兩句,但也沒真的怨你,就算當日是我,也躲不開被劫來嶺山的下場,所以,你無需心裡鬱鬱覺得自己沒用,你不是沒用,而是如今你待的地方是嶺山,是連先皇和陛下都忌憚的存在,嶺山的人動手,你即便聰明,沒有足夠的人力護衛下,也躲不開。”
蕭枕抬眼看著她。
淩畫又道,“正因為你被劫來嶺山,我才能坐在這裡等著跟表哥談判,我要讓他答應,將來他坐嶺山王,你坐那個位置,他嶺山在你有生之年,都不可生亂。”
蕭枕睜大眼睛。
淩畫笑的得意的說,“怎麼樣?我這樣說,你有沒有好受點兒?這是你功在當下,利在百年的大事兒。”
蕭枕默了片刻,“你真不怪我?”
淩畫翻白眼,不客氣地拿團扇砸他,“我怪你什麼?我為你都沒辦法趕回去大婚了,怪你有用?”
要怪,也是怪葉瑞。
蕭枕見淩畫真沒怪罪他,心底徹底一鬆,僵硬了半天的身子也鬆緩了,說出一句誠心話,“我雖不喜歡讓你嫁給宴輕,但也沒真的故意出事兒讓你推遲婚期,我怕你覺得我是故意的。”
淩畫翻白眼,“就你這點兒本事兒,有能耐故意?”
不是她看不起蕭枕,是他這些年,一直隱忍在京城,缺少曆練,論手段,還差的很,是不是故意的,她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