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行之的聲音在風雪裡透著一股冷,“我帶回來了大夫。”
“好好好。”溫夫人連忙說,“快、快讓大夫去看,你父親撐著一口氣,就在等你了。”
溫行之點點頭,鬆開溫夫人,帶著大夫進了裡屋。
裡屋內,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溫啟良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印堂發黑,嘴唇乾裂又青紫,整個人消瘦的很,連以前的雙下巴都不見了。
溫行之瞅了一眼,側開身,示意老大夫上前。
這老大夫不敢耽擱,連忙上前給溫啟良把脈,然後又解開他傷口處的繃帶,傷口已潰爛不說,大夫處理後用刀挖掉傷口上的爛肉,但因為有毒,卻也製止不住毒素蔓延,傷口不止不愈合,依舊繼續潰爛,老大夫解開扒開溫啟良胸口的衣服,隻見他心口處已一片濃黑。
他撤回手,指著心口處的大片濃黑對溫行之歎氣地搖頭,“公子,毒已入心脈,彆說老朽醫術尚不能活死人肉白骨,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了。”
溫行之瞳孔縮了縮,沉默地沒說話。
溫夫人一下子就要哭倒在地,婢女連忙將她扶住,溫夫人幾乎站都站不穩,連兒子帶回來的大夫都不能救治,那她丈夫,真的會沒命了啊。
“我有一位不喜師門規矩,四十多年前祖師爺臨終前,準他放歸離開師門的小師叔,於醫術上有極高的天賦,無異於華佗扁鵲在世,若是他在,興許能救。”老大夫又歎氣,“隻是據說他遠在京城,若是今日能來,就能救好大人,若是今日不能來,那大人便救不了了。”
溫夫人痛哭出聲,“你那小師叔可是姓曾?如今住在端敬候府?”
“正是。”
溫夫人哭的泣不成聲,對溫行之說,“半個月前,你父親那時剛受傷,命人八百裡加急送去京城告知陛下,請陛下派那位姓曾的大夫來救,一共派出了三撥人馬,如今都杳無音信……”
“可告知了東宮太子?”溫行之問。
“有一封是送給陛下的,兩封是送去給東宮的,都沒音訊。”溫夫人點頭,哭著說,“娘也請遍了幽州方圓數百裡的大夫,來一個都搖頭一個,你父親生生挺了半個月,兩日前他醒來時說,最多再挺三天,今日已是第三天……”
溫行之點頭,問老大夫,“你任何辦法都沒有?”
“沒有。”老大夫搖頭,“不過老夫可以行針,讓溫大人醒來一回,否則他便會毒發長睡不醒了。”
行針讓其醒來,就是交待一下後事而已。
溫行之頷首,看了一眼哭成淚人的溫夫人,做了決定,“行針吧!”
老大夫應了一聲,示意小童上前,拿過來藥箱,從裡麵取出一個很大很寬的牛皮夾子,打開,裡麵一排大大小小的金針。
溫行之在老大夫給溫啟良行針的空檔,對溫夫人說,“既沒辦法了,就讓父親安心的走,母親是否去梳洗一下?您最愛美貌,大約也不樂意父親最後一眼看到的您是這般模樣吧?”
溫夫人哭的不行,“我要跟你父親一起走。”
溫行之扯了扯嘴角,“母親確定?我聽說大妹妹離家出走有二十日了吧?如今還一直沒找到她的人,她可是你捧在手心裡養大的,您放心她隨父親而去嗎?”
溫夫人一哽。
溫行之淡聲道,“母親自己決定吧!”
溫夫人在原地站了片刻,默不作聲流淚,片刻後,似乎終是溫行之的話起了作用,她終究是舍不得跑出府不知道哪裡去了的溫夕瑤,由婢女扶著,去梳洗了。
老大夫行針半個時辰,之後拔了金針,對溫行之點點頭,示意小童提著藥箱退了出去。
溫夫人已梳洗好,但眼睛紅腫,哪怕用雞蛋敷,一時間也消不了種,隻能腫著眼泡,回來了。
不多時,溫啟良悠悠醒轉,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前的溫行之,眼睛亮著光,激動地說,“行之,你回來了?為父、為父有救了對不對?”
溫行之默了默,“兒子帶回了藥穀的大夫,終是回來晚了一步。”
他清晰地看到溫啟良激動的心情因為他這一句話瞬間跌落穀底,他冷靜地說,“大夫剛給父親行了針,父親交待一下後事吧!您隻有一炷香的時間了。”
溫啟良臉色大變,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臉色瞬間灰敗,他似乎不能接受自己就要死了,他明明還年輕,還有野心,汲汲營營這麼多年,想要爭東宮太子的從龍之功,想要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就折在了自己家裡,有人刺殺他,能刺殺成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