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著淩畫歎氣,眉頭擰成一根麻花,他用力想,也不能想到更多了。
他盯著淩畫問:“怎麼?你問這些,與溫行之有關?”
淩畫點頭,“臣大約比陛下您多知道了些,也是得益於臣近三年來執掌江南漕運,接觸的人多,想要殺臣的人也多,所以,數月前,還真從一樁案子上聽到了些內情,後來追查之下,也查出了些東西,但沒有拿住把柄,所以,也沒法對陛下上交證據。”
皇帝直覺事情不小,畢竟事關太祖的兄弟,又事關溫家,他示意淩畫,“你坐下來,慢慢與朕說。”
淩畫想著是得慢慢說,畢竟,她得仔細斟酌什麼東西能透露什麼東西死活不能說,而且前後還不能有漏洞。於是,她坐下身,斟酌著找了個切入點開口,“我帶著夫君剛到漕郡不久,有一個說書先生突然在夫君聽書時刺殺他,因他身邊的護衛多,拿住了那說書先生,據那說書先生交待,我追查下,要殺夫君的人是溫行之。”
皇帝一驚,“溫行之為何殺宴輕?”
淩畫搖頭,直接略過許多內情,簡而簡之,張冠李戴讓事情合理化,“臣那時也很迷惑,後來對那說書先生嚴刑拷打一下,牽連出碧雲山寧家拉攏了幽州溫家,似乎所謀乃大。臣覺得此事乾係甚大,所以,立馬派人追查,但如今並沒有追查到更多的消息,但可以肯定,幽州溫家與碧雲山寧家絕對有緊密聯係,所以,臣才肯定建議陛下溫行之不得不除。”
“碧雲山寧家?”皇帝恍然想起,“好像就是碧雲山。”
淩畫點頭,“當初寧家那位先祖,不接受親王爵位,依舊遊曆江湖,後來娶妻後定居碧雲山,曾經還為太祖和太宗兩代帝王培養過皇室暗衛,後來高祖時朝局穩定,高祖大約覺得此舉不妥,便撤了碧雲山為皇室培養暗衛這件事兒。皇室與碧雲山因此沒了什麼聯係,一代又一代到如今。如今碧雲山的掌權人寧家主常年臥病在床,寧家主要是由少主寧葉把持,在江湖上又隱秘又有威望。”
皇帝麵色十分凝重,“所以,寧家要反?”
“是一直有謀位之心。寧家也姓蕭。”淩畫提醒皇帝,同時又道:“陛下不要小看一個區區江湖世家,碧雲山在江湖上的地位十分超然,雖未封王冠,但隱約卻是江湖門派之首,尤其是,臣懷疑碧雲山私養兵馬,數量十分可觀,再加上拉攏了幽州,等於也得到了幽州三十萬兵馬……”
皇帝騰地站起身,臉色十分難看,他沒想到他今兒從淩畫口中說出這樣天大的事兒來,他來回走了兩圈,死盯著淩畫憤怒又淩厲地問:“如此大事兒,你為何瞞而不報?”
皇帝站起身,拱手歎氣,“陛下,臣沒證據,動亂朝綱的這等大事兒,臣拿不到證據,也不敢妄言,免得走漏風聲,豈不是更要壞事兒?”
“那你就這般瞞著?”皇帝震怒的不行,“淩畫,你到底是何居心?”
淩畫大呼冤枉,“陛下,臣隻覺得有這個苗頭而已,如今說的這些話,也不能作為證據,您是明君,自然也不能隻對臣偏聽偏信,臣素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兒,幽州溫行之這件事兒,臣也不敢十分斷言,臣也反複糾結琢磨許久,才覺得不能放過溫行之。”
皇帝已聽不進去淩畫的話,“來人,將淩畫給朕……”
淩畫住了嘴,直視皇帝。
皇帝說到一半,猛地頓住,理智回籠,對著衝進來的人,狠狠地咬牙,揮手,“都給朕滾出去!”
趙公公嚇了一跳,與進來的侍衛連忙又滾了出去。
淩畫心想,果然她瞞著私自前往涼州以及與嶺山合作要了玉家養的七萬兵馬是對的,否則無論她有多大的功勞,都等於挑釁了天威。以罪論處能留她一命,怕都是輕的。哪怕如今有人要反。
她如今已言簡意賅至此,隻含糊地說了這麼幾句話,陛下都受不了她隱瞞了。
皇帝心緒不停翻滾,好半刻,才壓下,“太子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