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的話讓蕭枕一夜沒睡好,也琢磨了一夜,早上醒來後,也沒有吩咐人徹查此事,而是將此事在心底暫且按捺住壓下了。
孫嬤嬤說的對,他不能輕舉妄動。
再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淩畫說年前一定會趕回來,他等著她回來,此事還是要與她商議,再看看怎麼周全地去查。
因一夜沒睡好,早朝時,蕭枕的氣色便不太好看。
蕭澤的氣色也同樣不好,他認定就是蕭枕截了幽州溫家的密報,從得到溫啟良重傷不治而亡的消息之日,他便請旨東宮與大內侍衛一起徹查,可是蕭枕將所有痕跡都抹平了,查來查去,隻能根據幽州溫家派出三撥人馬的時間和行程查到密報預計到京的時間,而估算出的那兩日時間裡,的確有一夜蕭枕連夜出京,說是軍器所研究出了新的暗器弩箭,當夜風雪極大,第二日他才回京,當真帶回了一把暗器弩箭,父皇龍顏大悅,如今看來,應該就是那一夜,他出去攔截了溫家送往京城的密報。
但他雖認定是那一夜,但時間已過去二十餘日,痕跡早已被他抹平,他查不到具體的證據。
大內侍衛又處處跟著東宮的人一起,讓他連讓人做假證據的機會都沒有。
蕭澤心裡恨的不行,臉色自然也好不起來。
群臣們陸陸續續到了金鑾殿,見太子與二殿下臉色都很差,群臣說話都小聲了些。如今每個人心裡都清楚,太子與二殿下,將來必有一爭,如今這不見血的爭鬥,已不知在暗地裡鬥了幾回了。被卷進來的朝臣也越來越多,能保持中立的人已越來越少。
皇帝坐在龍椅上,往下掃了一圈,蕭澤臉色差,皇帝不奇怪,因他這些日子臉色就沒好過,但蕭枕讓他有些意外,蕭枕自從傷好後受他重用,不卑不亢,還是如以前一樣,神色寡淡,臉上的表情極少,但卻不曾見他如此差的臉色,似乎沒睡好十分疲憊。
皇帝猜想,是什麼事情讓蕭枕沒睡好,總不能是攔截了幽州溫家的密報之事,因大內侍衛已稟告過他,什麼痕跡也沒查出來。幽州溫家的三撥人馬在二十多日前,的確從幽州前往京城而來,但在距離京城百裡地外,便失去了蹤跡。再往下查,便沒的可查了。
的確是蕭枕出京前往軍器所那一夜。
但沒有證據是二殿下的人攔截的。
皇帝沒說什麼,讓大內侍衛繼續配合東宮查。
但下了早朝後,皇帝吩咐趙公公,將蕭枕叫去了禦書房。他直覺,蕭枕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才這副神色。
蕭澤見蕭枕被叫去禦書房,恨恨地看了蕭枕背影兩眼,拂袖出了皇宮。
進了禦書房,蕭枕見禮後,便立在一旁,等著皇帝說話。
皇帝看著蕭枕,神色倒是溫和,“昨夜沒睡好?”
這種溫和是蕭枕奄奄一息被大內侍衛找回京城後才有的,這幾個月,一直保持著,幾乎讓他懷疑,以前多少年那些苛刻苛責從沒存在過一般。
蕭枕心裡無動於衷,麵上淡淡的,但不失恭敬,“昨夜做了個不太好的夢,半夜驚醒,再沒睡下。謝父皇關心。”
“哦?什麼不太好的夢?將你嚇著了?”皇帝好奇。
蕭枕點點頭,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揉著眉心故意地說,“昨夜母妃入夢,坐在冰天雪地裡落淚,兒臣上前與母妃說話,母妃也不理,隻一個勁兒的哭,兒臣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便眼看著母妃在兒臣麵前哭著哭著便消失了,兒臣遍尋不到,心裡又驚又急,便醒了,再也睡不著了。”
皇帝臉色的溫和漸漸消失,沉了表情,但沒有如以往一樣發怒,“你時常會夢到你的母妃?”
“不常。”蕭枕搖頭,“母妃一年到頭,也不進兒臣的夢。”
皇帝看著他,“夢裡她什麼模樣?”
蕭枕道,“朦朦朧朧的,兒臣也看不太清,畢竟從來沒有見過母妃,不識她的臉,就是宮裝女子的打扮。但兒臣知道,那是母妃。”
皇帝盯著他,“你從沒見過她,卻從小到大鬨著念著她,為何如此執著?”
蕭枕道,“因為那是兒臣的母妃,她生了我,為人子,怎可忘了生母?”
皇帝沉默片刻,道,“你放心,她雖住在冷宮裡,但冷不到餓不到渴不到。不必掛心。”
蕭枕點點頭,不錯過皇帝那一瞬間沉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