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1 / 2)

五行缺草 澀青梅 12970 字 3個月前

兩人逗嘴,時間倒也過得很快,到了十一點,前麵的車就開始移動了。林草草雖然不會開車,但也能體會到開車的辛苦,怕連夜開車,顧堯岑中途犯困,車子正式啟動前,她直接從後座越到了副駕駛。

顧堯岑看她折騰,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後麵都是你的,不更舒服?”

林草草一邊係安全帶,一邊扭著身子回她:“老娘樂意,要你管?”

顧堯岑立馬不管了,乾脆利落地沉默相對,兩眼目視前方,等著前麵的車子發動就啟動車子。

好在後麵再沒有遇到糟心的堵車事件了,顧堯岑和林草草在淩晨三點就到了x市的市中心。大約是節假日的緣故,這個點兒街道上依舊熱鬨,露天擺放的燒烤夜宵攤上還有三五成群的人在吹著啤酒和烤串,時不時傳出幾句本市的方言糙話。

雖然不及g市這座一線大都市的高端燈紅酒綠的奢華,但這樣充滿市井氣息的小城市也滿載著生活的另一種麵貌。

這是林草草從小長大的城市,雖然十幾年寄人籬下的生活帶給了她很多不好的體會,但人對於自己的故鄉總有著難以割舍的情懷。

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她立馬搖下了車窗,指著外麵的建築熱情地給顧堯岑介紹起來,“穿過這條街,右拐過條街,再右轉,那邊有一條全部都是青石鋪成的街,我跟你說,那條青石街特彆好玩,不僅能淘到很多二手寶貝,還有很多好吃的。”

說到吃的,林草草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看著外麵還未收攤的燒烤攤兩眼放光,碰了碰顧堯岑的手,“我們這裡的夜宵攤特彆有名,等到了夏天,麻辣小龍蝦和炒河粉,再來一瓶雪花吹,又飽又爽。”

顧堯岑開了一夜的車,心神俱累,林草草的那些話隻有一半飄進了她的耳朵裡,但又不忍忽視了不良少女難得的熱情,勉強裝作一副她在認真聽的模樣,附和了一句,“哦,是嗎?”

“現在應該也有吃了,不過現在的龍蝦肯定個頭小,肉少,不好吃。”林草草自顧自地說道,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偏頭笑盈盈地看著顧堯岑,“要不要我請你去吃炒河粉?”

“現在?”

“對,就現在。炒河粉雖然滿大街都有,早中晚都可以吃,但我覺得隻有夜宵燒烤攤上的最夠味兒。”

顧堯岑看了一眼外麵那滿是油汙的燒烤攤子,眉頭蹙了起來,內心是拒絕並嫌棄的,但良好的修養並沒有讓她把這種情緒表現出來,“你想吃嗎?”

“當然……”林草草在注意到顧堯岑的臉色時,愣了一下,到了嘴邊的“想吃”兩個字被她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我還好。你要是不想吃,也沒關係的……對了,坐這麼久的車,好累,要不我們找個酒店歇一會?”

顧堯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離你家還有多遠?”

林草草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尷尬,“我跟伯父說好了的,到時一起去掃墓祭祖,所以要先去伯父家一趟。伯父家不在市裡,還在下麵一個小縣城,開車大概一個小時。”

顧堯岑累得慌,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對她的話也沒有多想,“跟伯父約的什麼時候?”

“我之前沒想到你回來,給伯父說的大概九十點的樣子。”

那這麼算,還能歇三四個小時,顧堯岑在心中計算了一下,“你家離伯父家應該不遠吧?免得上午堵車,不如就現在回去,回去再休息?”

“怕……你不習慣,還不如在這裡挑個好一點的酒店。”

“我就這麼難伺候?”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林草草咬咬唇瓣,神色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過了一會,才道:“我沒有家的,伯父家也沒有單獨屬於我的房間,我怕你……不習慣睡彆人的房間。”

顧堯岑一愣,她沒想到不良少女的過去這麼慘,不過很快又回過神來了,為了不讓林草草尷尬,她立馬接口道:“你倒是還挺懂我的。哎,突然有點餓了,剛剛說請我吃炒河粉的事還算數嗎?”

她的後一句話顯然在林草草的意料之外,呆了一下,臉上剛剛褪下去的笑才重新揚了起來,“當然算數。”

顧堯岑也跟著笑了一下,“是賄賂嗎?”

林草草倒沒有急著炸毛了,歪著頭看她,“要是賄賂,那你還吃嗎?”

顧堯岑把車停好在路邊,才偏頭看著林草草,唇角微微上揚,笑得自在又放鬆,“終於願意承認於我有所求了。”

“嗯?”

“無功不受祿,既然上趕著賄賂我,肯定要求我什麼。林草草,你要求我什麼?”

林草草完全被她這番曲解的話說得不知作何反應了,隔了一會,才嗤了一聲,“少自作多情了,老娘不過是儘地主之誼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顧堯岑解開安全帶,見林草草還愣在原地,又催了催,“還不下車?東道主反悔了?”

林草草翻了個白眼,快速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去,看著露天燒烤攤擺放的簡易小方桌和塑料椅子都沾著明顯的油汙,還有兩撥喝得半醉的男人在那裡操著方言吹牛皮……流俗地和車內的那個小到一件襯衣都是有專門的設計師設計製作的母老虎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顧堯岑。”

“嗯?”顧堯岑正準備下車,看著突然出聲的林草草,有些莫名,“怎麼了?”

“你彆下車了,我去打包兩份,咱們帶去酒店吃。”

“好。”顧堯岑十分樂意,又重新坐回了車裡,看著林草草小跑著往燒烤攤過去,頭上的那撮呆毛也跟著一甩一甩的,把少女的朝氣蓬勃全都洋溢了出來。

顧堯岑看著她和矮矮胖胖的老板娘說話,拿著手機掃碼付了錢,又看著有個半醉的男人朝她吹口哨,她眉頭幾乎是下意識地一蹙,手剛擰在車門上,就隻見不良少女騷氣地吹了吹垂到額前遮住了眼睛的劉海,對著男人說了幾句話,那吹口哨的男人就安分了下來。

至於不良少女說得是什麼,她就不知道了,因為不良少女說得是她一個字都聽不懂的x市方言。

顧堯岑收回手,臉上的神色也逐漸斂去,臉上的疲憊之態儘顯。

她本就不是個貪口腹之欲的人,出生在顧家這樣的高門世家裡,從小過得就是錦衣玉食的公主生活,山珍和海味,隻有她厭的,幾乎沒有她吃不到的。

至於這種路邊攤,她不感興趣,看著這些臟兮兮的用具,她甚至打從心底嫌棄。

突然紆尊降貴地讓不良少女請她嘗這東西,僅僅隻是因為她好像在不經意間觸碰到了對方不愉快的過去,是歉意,是憐惜,也算是一個轉移話題的借口。

顧堯岑抬手捏了捏眉骨,往燒烤攤上掃了一眼,正好看到拿鍋的中年男人把鍋中的河粉和一些五顏六色的配料顛在空中甩,她趕緊彆過眼,生怕多看幾眼,等會看著不良少女打包來的東西就想吐。

若是那樣,也太不給人麵子了。

這麼一想,顧堯岑自己先怔了一下,再低頭一看,她竟不知自己手裡何時拿了手機,亮了的屏幕上連信息都編輯好了。

她看著那行小字看了許久,食指指腹在“發送”鍵上停留了許久,最終還是收了回來,把不知何時編輯好的信息一個字一個字地刪除了,隨後把手機重新鎖上,扔在了一旁。

被刪除的消息是發給宋女士的——林草草,她從前是怎樣的。

顧堯岑不想讓宋女士知曉,自己對宋女士硬塞過來並用激將法逼得她同意的妻子有好奇,就算這好奇出於憐憫,她也不能讓宋女士知曉。

不一會兒,林草草就一手提著兩盒炒河粉,一手拿著一小紮牛肉串過來了,就這麼點距離,不良少女還要邊走邊吃,一點少女的矜持都沒有。

顧堯岑有些嫌棄,但林草草一點都沒覺察到她的嫌棄,小跑著過來,一上車就興衝衝地把手中的串串遞到了顧堯岑的唇邊,“炒河粉是大家公認的美味,這牛肉串是我最愛之一,你要不要吃?”

顧堯岑沒有出聲,隻是垂眸看了一眼近在唇邊的串串,隨即眼神又落在了林草草的臉上,盯著她唇兩側的辣油看了幾秒,忍了忍,終究沒忍住,伸手抽了紙巾,想扔給對方自己去擦,但看她兩手不空,隻好胡亂地幫她擦了,順便嘀咕了一句,“小饞貓。”

小……饞貓……小……小……

小是個很神奇的文字,任何罵人的稱呼,隻要加上這個字,頃刻間就會讓惡意減半,如果是從某些特定的人口中聽到,還會帶著引人無限遐想的曖昧和親昵。

比如眼下,顧堯岑突然沒頭沒腦地給她擦嘴,本來就夠讓她吃驚了,結果還要這麼嘀咕一句,林草草的心跳在那一刹那停了,但很快就臉紅心跳起來。

不過,林草草不是一般人,少女心事不是詩,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她故意朝著顧堯岑凶了回去,“你才饞,你才是貓……”

顧堯岑不想跟她逗嘴,她現在累死了,根本就沒有不良少女這麼精力充沛,“趕緊係上安全帶,先去找酒店。”

她退一步,林草草自然不會不依不撓,跟她晃了晃手中的東西,“這些東西不好往車裡放,你不會給我係一下嗎?”

顧堯岑:“……”有求於人還這麼理直氣壯???

遲遲不見顧堯岑行動,林草草瞪了她一眼,“一寸光陰一寸金,還愣著乾嘛?”

“自己係。”

“你沒看到我兩手不空嗎?”

“對不起,我瞎。”

“……”

沉默了片刻,林草草輕哼了一聲,“我無所謂,反正扣的不是我的分。”

顧堯岑咬牙切齒,“……坐好了。”

林草草立馬坐好了,靠著座椅,“哎,坐好了。你也彆一副不樂意的表情,給老婆係一次安全帶怎麼了,你看,我剛剛不是給你去買……”

“閉嘴。”顧堯岑忍無可忍。

不良少女的脆弱什麼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她就是一隻給點陽光就燦爛的無恥怪,打不死的小強。

林草草趕緊閉緊了嘴,看她往自己這邊傾身過來了,又賤兮兮地道:“對了,彆借係安全帶之名,故意吃我豆腐啊。”

顧堯岑拉好安全帶,重重地扣上,微微起身與不良少女麵對麵時,近在咫尺的唇瓣因吃過烤的香辣肉串,被辣的色澤十分香豔。

幾乎是控製不住地,她又湊了過去,就在快要親上去時,不良少女突然把左手拿的肉串擋在了中間,“這個更更……更好吃。”

反應過來,顧堯岑心裡有些暗惱自己方才的情緒失控了,但麵上卻哂笑,快速起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讓老婆吃豆腐難道不應該是你為人|妻應儘的義務嗎?”

林草草無話可懟,索性決定裝死,佯裝沒聽見,拿著肉串一根一根啃的認真。

不良少女能消停片刻,顧堯岑求之不得,調整了下心情,打開導航,在上麵搜了一圈,最後把目的地定在了就離此處大約兩公裡遠的和悅大酒店。

車子剛駛出兩分鐘,就恰好遇上紅燈,顧堯岑看著等候的七十秒時間倒數,心情就莫名煩躁,闖紅燈的心蠢蠢欲動,但一想到副駕駛還坐了個不良少女,她隻得踩下刹車。

結果刹車剛踩下,一根紅油油的肉串就伸到了嘴邊,顧堯岑順著這跟肉串看了過去,也隻看到林草草的一張側臉——不良少女正挺直背坐著,兩眼目視前方,仿佛給她遞肉串的手不是她的。

她裝,顧堯岑也裝,就當沒看到眼皮低下的肉串,也兩眼目視前方的紅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