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徹心扉(1 / 2)

燕揚原本以為李承策聽到孟瑤死了的事肯定會很悲慟,然後就會責罰他護衛不力的罪,竟然眼睜睜的看著孟瑤在他眼前跳下瀑布,但是他沒有想到李承策竟然會這樣的平靜......

一時反倒不敢起身站起來了。

但是偷眼看李承策,已經打開手裡的奏疏,提筆垂眼在批複了,壓根沒有看他。

燕揚求助一般的看向卓華容。

就見卓華容麵上神情凝重。對上他的目光,悄悄的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按照李承策的話去做。

於是燕揚便應了一聲,起身站起,躬身退出殿外。

但他覺得李承策剛剛的反應實在太反常了,所以就算退出殿外他也不敢走遠,而是站在宮門處靜靜的等候。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過後,才看到卓華容緩步走出院門。

正要抬腳過去,忽然看到徐懷腳步匆匆的過來追卓華容。

燕揚便停下腳,猶豫要不要過去。

卓華容卻已看到他,招手叫他過去。

燕揚見狀,忙又抬腳。

等走到近前,他躬身對卓華容和徐懷行了禮。不等直起身,已經迫不及待的問道:“卓世子,徐總管,殿下他現在,怎麼樣了?”

是不是悲痛欲絕,甚至哭了啊?

上次孟瑤不過是跑了,殿下就能乾出拆宮殿,遣了一應東宮侍衛,影衛,甚至勒令各府,州,縣搜尋孟瑤蹤跡的事來;他甚至還能頂著一乾朝臣的壓力,力排眾議的堅持要立孟瑤為側妃,可見他心中有多看重孟瑤。但是現在忽然得知孟瑤已經身死的消息......

誰知道殿下這次會乾出些什麼事來啊。

卓華容和徐懷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反倒是卓華容開口問他:“你確定孟側妃已經死了?可曾找到屍首?”

“屍首倒沒有找到。但是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還能活得了?更何況娘娘還懷著身孕......”

“你說什麼?娘娘有了身孕?”徐懷驚叫起來。

擔心被人聽到,徐懷忙壓低了聲音,“剛剛在殿裡你怎麼沒對殿下說這件事?”

“我,我一時給忘了。”燕揚臉上有點兒訕訕的。

“是真的忘了,還是害怕,不敢說?”卓華容看他一眼,聲音涼涼的。

燕揚嘿嘿的笑了兩聲,沒說話。

原本以為殿下聽到側妃身死的事都會受不了,再知道她腹中懷了孩子,那不得悲痛欲絕啊?所以這件事當然是能不說就不說。

徐懷不停的歎氣。歎了一會兒,才輕聲的說道:“殿下他現在還在批閱奏疏呢。”

燕揚很驚訝。

“側妃死了,殿下竟然一點都不傷心?”

上次都能鬨出那麼大的動靜,恨不得挖地三尺都要找到孟瑤,這次得知她死了,竟然還能這麼平靜,跟沒事人一樣的批閱奏疏?

“燕揚啊,”卓華容看著他歎了口氣,“你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吧?還沒有喜歡的姑娘?”

燕揚:......

世子您說話就說話,不帶這麼人身攻擊的啊!!

而且,這和他有沒有喜歡的姑娘有什麼關係?!

正要開口反駁,就聽到卓華容歎了一口氣。

“你可知道,一個人真正悲痛的時候,那是連哭都哭不出來的。就是想要叫一聲出來都不能。喉嚨如同被人緊緊的扼住,腦子裡麵一片空白,壓根什麼都想不了。至於殿下現在的狀態,則比這個更可怕。因為他不願接受孟側妃已死的現實,於是他自我封存了自己。”

燕揚自被挑選成為東宮影衛之後,每日便是不停的訓練,哪裡會懂這些。聽了這些話,他一臉的茫然不解。

卓華容看他一眼,然後深入淺出的解釋著:“這就好比有的人,受了外傷,表麵看著雖然鮮血淋漓,十分的駭人,但隻要止血的藥粉撒上去,再一包紮,等這些外傷都好了,照樣能跟以前一樣生龍活虎。但往往那些受了很重的內傷的人,表麵看著可能一點事都沒有,但其實內裡的五臟六腑早就已經被震碎,這樣的人,哪怕是金丹妙藥,華佗再世都救不回來了。明白?”

燕揚緩緩的點了點頭。

他明白了。殿下現在就是那個受了很重的內傷的人......

徐懷站在一旁,依然皺著眉頭不停的在歎氣。

聽到這裡,他忍不住開始說燕揚。

“你說你傻不傻?做什麼一回來就直接跟殿下說側妃死了?你就不能說側妃失蹤了?這樣殿下心裡好歹還能有一個念想。等過個幾年,殿下對側妃的感情慢慢的淡了,到時再讓他知道側妃死了,殿下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剛剛李承策的那個樣子,他在一旁看著都怕。也不知道等殿下回味過來孟瑤已死的事之後會是什麼樣。

燕揚看看他,又看看一眼不發的卓華容,明白他們兩個都是這樣想的。

不由的羞愧的低下了頭。

他哪裡會想到這些啊?

徐懷瞪了他一眼,然後看向卓華容。

“世子爺,您看殿下現在這個樣子,老奴要做些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就照往常一樣就行。”卓華容也歎了一口氣。

他自小同李承策一同長大,自然比旁人更能明白李承策的性子。

也知道李承策對孟瑤確實是動了真心。隻怕是已經愛入了骨子裡,不然上次孟瑤逃離東宮,他不會做出那些瘋狂的事來。

至於現在,沒有人能幫到他,隻能靠他自己邁過這道坎了。

徐懷也明白這個道理。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之後,他躬身同卓華容作辭,轉身回殿。

雖然卓華容跟他說一切都照往常一樣,但徐懷哪裡敢?進殿的時候都恨不得化身為貓,一點兒腳步聲都沒有。

悄悄的抬頭看李承策,見依然麵色平靜的在批閱奏疏。看到他進殿,還叫他:“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