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腦子裡迅速計算起來,種植向日葵可以用向陽的坡地,不需要占用農田。
對比其他農作物,向日葵的利潤至少能高出一兩倍。
而且種植紅薯啥的還不一定好賣,不像向日葵隻要種好了肯定能賣出去。
這怎麼想都是一件大好事!
“你能保證到時候全都會收下?”
這是村支書唯一擔心的問題,如果大家都去種瓜子了,陸東升反悔不收,那些瓜子就砸在手裡了。
瓜子就是吃個消遣,誰能當飯吃啊。
“唯一前提就是質量得過關,要都是乾癟的,壞的,那我肯定也不能當這個冤大頭。如果你們同意,我們是要簽訂合約的,裡麵會書寫清楚,而且我還可以免費提供良種。”
村支書越聽越覺得這真是天上砸下來的好事,不管彆的村民乾不乾,他反正是要把自家那片向陽的山頭拿出來種向日葵的。
“行,我跟村裡的領導班子商量一下,回頭商量好了給你答複。”
“我這兩天都在家裡,我是溝子屯的,要是有消息了就讓人過去給我帶話。如果我去縣裡了,就讓人去縣裡的大漂亮服裝店,或者大個子瓜子鋪找我。”
村支書連連應下,還將陸東升送到了大門口。
他滿臉堆著笑,直到陸東升消失了依然沒垮下來。
“支書,這事靠譜嗎?”
婦女主任聽得心熱極了,這要是這能辦成,每年得多不少收入呢!
村部會計道:“我覺得靠譜,我之前在縣城裡見過他們家的店鋪,那生意叫個好,縣裡不要票的布店就是他們家的。”
不要票的布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雖然他們村距離南虹縣很遠,可依然得到了消息,不少人跑過去購買。
有這樣的經濟實力,沒道理騙他們。
他們也是村裡的人,根還在這裡呢,犯不著為這點事得罪全村的人。
就跟陸東升說的那樣,這是一件雙贏的事,又不是占他的便宜。
村支書嚴肅道:“班子立刻開會,要是大家都同意,我們就儘快把這件事落實。按照陸東升的說法,這不是一年的事,咱們必須要重視,不能因為他是咱們村的就胡來。
第一年咱們寧可量少點,也得把質量搞上去,要是誰在裡麵渾水摸魚,今後不再收他們家的瓜子。”
現在雖說不像以前一樣什麼都歸村裡管了,自家的地自家折騰,可不代表村部就沒有權力了。
合約是他們村部簽訂的,到時候會把數量提前報給陸東升的,隻要他們村部不收,這些人的瓜子就能砸在手裡。
村支書也不會跟村民說,隻要種了陸東升都會收。
作為一個當了幾十年的支書,很清楚有些話是不能放出去的。
彆以為村民都是樸實善良的,這麼想的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陸東升回家時,走到一半突然下起了大雨。
他一開始還一路奔跑,可發現一點用也沒有,雨還越下越大,野外也沒有躲雨的地方,褲腿還濺得到處都是,乾脆慢悠悠地淋著雨前行。
陸東升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淋成了落湯雞,身邊還有一個同樣被淋成落湯雞的陸朝前。
陸朝前一回來也不管自己,先將書包打開查看裡麵的書是不是還好著。
一看隻有邊角有些濕了,他大舒一口氣。
“還好我的書沒有濕。”
書包是陸夏從省城買回來的,一個就需要十塊錢,絕對稱得上是奢侈品了。
陸朝前並不知道書包的價錢,可也看出肯定非常地昂貴。
其他人的書包基本都是用布自己縫的,而且都是斜挎包。
隻有陸朝前是雙肩包,上麵還印有鮮豔的圖案。
上麵還有一層塗層,雖然不完全防雨,可也比布袋子好用得多。
陸夏其實是不提倡給孩子買太昂貴的東西,最好跟大家差不多,否則很容易滋長虛榮心。
可她想到陸朝前上學要走半個多小時的路,還是得用好一點的書包,更符合人體工學,因此才給他買了這個書包。
陸夏也不忘叮囑大哥大嫂,讓他們不要慣著孩子,讓他們養出虛榮心。
陸朝前非常愛惜自己的書包,都已經背了好幾個月了,現在還是很新,一點不見臟。
陸夏看他們這個樣子讓他們趕緊去換衣服,自己去燒水,還用小鍋給他們煮了薑湯。
現在天氣已經涼下來了,這麼淋雨非要凍感冒不可。
“朝前,你怎麼現在就回來了?還沒到放學的時間吧?”
陸夏還想著如果雨一直不停,她就看準時間去學校接他呢。
陸朝前還來不及說話,陸朝陽積極的擠過來,將自己的小手舉得高高的。
“姑姑,我知道,我知道!”
他老是喜歡搶話,陸夏就讓他學會舉手發言。
“朝陽,你說。”
“肯定是學校漏雨了,哈哈哈哈,外麵下大雨,裡麵下小雨,個個淋成落湯雞!”
陸夏也逐漸從記憶中找到了相關畫麵,屯裡的小學條件非常的差,夏天還好,一到冬天和下雨天,那屋子都沒法待了,漏風又漏雨。
以前陸夏上小學的時候,一到冬天,家裡人都會給她帶個火爐子取暖,否則那教室跟冰窟窿似的,根本沒法待。
學校建在和她進村那條路的另一麵,因此陸夏都忘了屯裡的學校長什麼樣了。
她在屯裡學校讀書的時候,都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現在的房子隻會更加破敗。
陸夏一直打算在下個學期將陸朝前帶到縣裡甚至省裡讀書,也沒太在意。
水很快燒好,陸夏先給兩人灌了濃濃的薑湯,又趕著他們趕緊去洗個熱水澡。
晚上吃完飯,陸夏跟家裡人提了自己的想法。
“屯裡的學校太破了,我想出錢把咱們屯的學校教室重新翻修一遍。”
“修建學校?”
陸家人很是詫異,可一想到今天陸朝前被迫提前回家,就明白陸夏的想法。
“那得多少錢啊?”趙桂芬忍不住絮叨。
學校確實太破了,村裡鎮裡也沒錢修。
要是能修好,對孩子們是一件大好事。可自己女兒賺錢也不容易,她當媽的當然會心疼。
陸夏:“要想發展,教育是根本。如果是個睜眼瞎,出門都不認路還能乾什麼。就算在地裡刨食,也得科學種養殖,這樣才能獲得更大效益。
當年我讀書,還有我們家出事,村子裡有不少人都幫了忙,我也想為村子裡做點什麼。”
陸國強忍不住又掏出了自己的煙鬥,卻沒有往裡麵塞煙絲。
“三丫頭,你這事要是辦了,就是給村裡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以前大家並沒有那麼重視教育,畢竟經過特殊年代,大家都覺得讀書沒啥用。
可現在不一樣了,先不說陸夏,村子裡現在就有好幾個人因為讀過書識字,能吃上國家飯的。
更彆提還有個特彆耀眼的陸夏。
“建學校隻要結實,不被風吹雨淋就行,建泥坯瓦房就足夠了。村裡人出力我出錢,算下來我也花不了多少錢。”
陸夏上輩子每年都會捐錢給貧困落後山區建設學校,支助貧困學生。
她大病之後,感受到人生無常以及家人的冷漠無情,就提前立了遺囑,如果自己離世就將名下財產都捐給慈善機構,其中一大筆錢是專門針對女性的。
幾十年後,落後到吃不飽飯的情況已經很少見了。
可對女性的歧視依然還存在,尤其是底層,女性想要獲得基本的教育權都很艱難,
陸夏就是重男輕女的受害者,如果不是好心人,她也不會有後來成就。
因此她開始掙錢就開始回報社會,想要將這份情延續下去。
她現在又開始掙錢了,而且還是占了時代的紅利以及預知的便宜,更應該做些什麼,才不枉重活一輩子。
人活著總該有些抱負,隻看到錢——至少於陸夏來說,是不足以讓她覺得自己的價值得以實現。
一家人看陸夏態度堅決,又保證自己有那經濟實力,也都讚成她的做法。
他們也希望村子裡的人都能跟著好起來,他們家是有條件把孩子帶去好的學校,可屯裡人卻沒有這個機會,那所學校是附近屯裡孩子的希望,建好了才能好好學習,才不會像他們的父輩一樣,一輩子都隻能麵朝黃土背朝天。
再者,這麼做也不是沒有好處的,村裡人總是難免覺得外嫁女就不是本村人了,哪怕離婚了也是回不來的。
這是多年養成的想法,一時半會兒是很難改變的。
可要是陸夏肯出錢出力建設家鄉,誰會說陸夏不是本村的人?你不稀罕彆的村的人都能過來搶人。
出錢修建學校的事,一家人並不急著傳出去,而是先去安排建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