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鴉雀無聲。
顏言垂下手，左右掃視一眼, 微笑道：“我不生氣了, 你們坐下吃飯吧。”
“阿勇，不用去拿凳子了。”薑老爺子也開口道, “我坐輪椅, 這位置給侑珩。”
眾人又是大驚失色, 那可是主位！
給這個外姓小子坐了，那不就代表……
雖然薑老爺子一向有這個念頭, 但卻從來沒有拿到明麵上來說過, 如今這算是點明了嗎？
“丹虹，你不是說讓出位置嗎, 正好啟遠你坐你老婆位置，空一個給顏言。”薑老爺子又道。
這一下，薑啟遠的位份是生生低了兩位，還排在顏言後麵。
薑啟遠臉色都快繃不住了, 但這是薑啟玨的說出的話。
在這個依舊封建的大家族裡, 薑啟玨的話就是鐵令, 更何況，他也並沒有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此時, 一直沒有怎麼出聲的傅侑珩開口了：“姥爺, 讓言言坐你身邊。”
“嗬嗬嗬, 可以啊，小言言來坐爺爺旁邊。”薑老爺子樂嗬嗬開口。
活到古來稀，薑啟玨又怎麼不知道顏言剛才做作的行為都是裝出來的？
更彆提管家強叔早就對他描述了顏言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但他就喜歡這種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至於外孫的意思嘛……很簡單, 他不想讓小妻子和薑啟遠那個糟老頭子挨著坐一起。
對此，老爺子表示太能理解了。
顏言大大方方的坐上了給薑老爺子準備的主座，笑道：“謝謝爺爺。”
薑老爺子聽到顏言乖巧可愛的喊他爺爺，彆提多開心。
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薑啟遠夫妻倆，薑老爺子淡淡道：“讓丹虹離開也不像話，阿勇，給丹虹搬個凳子來，在啟遠身邊擠一擠。”
搬個凳子擠一擠簡直比讓她直接下桌還難堪，但是朱丹虹還是忍了。
這種全家一起的宴席隻有逢年過節才會辦一次，這次走了，下次呢？
隻要朱丹虹走一次，下一次這個宴席上還能不能有她的位置，都還兩說。
孔紫萍拉著兒子在老爺子左手邊坐下，這下主位附近格局就變作了孔紫萍和顏言分坐薑老爺子左右兩側。
一個是兒媳，一個是孫媳，薑老爺子心情蕩漾。
所有人安分落座，勇叔安排傭人們上菜，等布菜完畢，薑老爺子便首先拿起筷子，道：“開始吧。”
這是開宴信號，等薑老爺子夾了第一筷後，其他人也陸續動筷子。
薑家吃飯時的規矩是食不言寢不語，不過也不是那麼嚴苛，至多是不能高聲喧嘩。
動餐後不久，細微的談論聲就響了起來。
而顏言在稍微觀察了一會兒薑老爺子的進食規律後，也開始動手了。
“爺爺，你吃這個。”顏言用公筷夾了一道菜，放進老爺子碗裡。
這菜經過她手，度了一些異能進去。
“好好好。”薑老爺子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開心得都沒時間去傲嬌了。
或者說，他的傲嬌隻對傅侑珩。
見老爺子接受了自己的討好，顏言放下自己的筷子，開始陸續給老爺子夾菜。
過了會兒，輕微的討論聲裡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嘲諷：“哼，倒是會獻殷勤。”
顏言轉頭看，又是那個中年漢子。
顏言沒理他，笑眯眯道：“爺爺，你吃這個。我也會做菜，明天我下廚給你吃。”
“真的？”老爺子雙眼一亮。
“真的，不騙您。”顏言笑道。
“哼！”
“哈。”顏言忽然笑了一聲。
傅侑珩卻知道她不是笑，是在嘲笑那個鼻孔出氣的男人。
孔紫萍坐在老爺子左手側，冷冷道：“薑宏奇，你靠鼻子吃飯，哼哼哼的？”
“那不是豬嗎。”薑子軒涼涼道。
“哈哈哈哈——”顏言誇張卻又沒有起伏的笑了起來，隨後對薑子軒說：“你的笑話好冷哦。”
那個薑宏奇應該是薑宏濟的同輩，他身邊估計都是平時關係好的，紛紛對顏言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顏言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慢悠悠夾了一塊百合道：“爺爺，您再嘗嘗這個。”
“老爺子！”薑宏奇忍不住開口喊到，想要薑老爺子給做主。
問題是薑老爺子可能給他們做主嗎？
放以前，薑啟玨也許還會為了家族和氣，讓顏言不要盯著他們嘲。
可股骨頭上的裂縫還沒痊愈，現在都隱隱作疼，薑老爺子已經對他們不報任何期待了。
簡而言之，就是心涼了。
更何況，傅侑珩回來了，還帶著可愛的，會給他出氣的孫媳婦。
既然這樣，薑老爺子乾嘛還要護著這些叉燒。
叉燒們看著薑老爺子不為所動，甚至那個女人夾給自己的菜都照單全收，紛紛露出失望神情。
傅侑珩瞥了那些人一眼，將他們的樣子記下來。
低頭時，他嘴角浮出一抹嘲諷的笑。
這些叉燒，失望倒是會失望，卻沒本事每個月不領月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