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1 / 2)

時隔半個月,這是蔣知珩在被盛非凡趕出公寓之後的第一次現身。

管家早急得團團轉了,都不等門鈴響,一聽到底下的人說蔣知珩的車子開了進來,立刻急急忙忙趕著電梯下去親自接人。

“蔣先生,你可算來了!”

蔣知珩神情不算放鬆,看著急出一頭汗的管家,再想想盛非凡那陰晴不定的性子,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關裡麵多久了?”

“從昨晚回來進去開始就沒出來過。”

管家急得抹汗,聲音都顫了,“也沒讓人進去,裡麵能摔的東西應該都摔得差不多了,沒他命令,我們也沒人敢上二樓。”

他都多久沒見過盛非凡這樣了!久到他都快忘了之前這個男人可是將家裡拆過無數次又默默命人裝好的經曆。

所以以前他經常是十天半月的就換一次住的地方,結婚搬到這裡後,就再沒這樣過。

“沒人來過?”

管家支支吾吾,“李小姐來過。”

蔣知珩詫異,“李鐘君?”

管家點頭,“但先生連二樓都沒讓她上。”

意料之中,蔣知珩抬手揉了揉額心,想到高程跟他通的那個電話,腦袋嗡嗡疼。

盛非凡有多偏執,估計沒人比他更清楚。

可偏偏,他還要碰上個眼裡揉不得一粒沙子的蘇禾。

這兩人撞一塊,不死才怪!

二樓空無一人,早已全都被遣至一樓,蔣知珩上樓的時候,管家都沒敢往上送他,一路目送的神情,就跟拜請菩薩收妖一樣的虔誠。

行至書房,隔著門,裡麵安安靜靜,蔣知珩猶豫片刻,抬手,在門上敲了敲。

沒人回應。

先禮後兵,想著裡麵的人情況也不會再糟到哪裡去,他手握上門柄,輕輕一扭,哢噠一聲,開了。

裡麵的人沒反鎖。

推開門,他踩進去的第一腳,就踩上樣硌腳的東西,叮當一聲響,不知道是什麼飾品的碎片。

再往裡,兩步三步,腳下就沒一塊完整的可以落腳的地方。

大晚上的,窗簾拉著,燈也沒開,腳下磕磕絆絆的還全都是碎渣,蔣知珩實在摸索不下去,乾脆回身,按了開關,將書房的燈開了個徹底。

強光來得猛,蔣知珩自己都

被刺得眼睛一晃,視力跟著模糊數秒才緩過來,等適應過了那陣光,借著燈,看到書房內的情景,縱是之前見過無數回,但隔這麼久再看見,還是禁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正如管家所說,屋裡該砸的都已經被他砸的差不多,就連椅子都無法幸免。

滿屋的瘡痍淩亂,全出自坐在辦公桌後唯一幸存椅子上的那個男人。

他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襯衫,整個人身子往後仰,頭靠在椅背上,薄唇緊抿,眼睛闔閉,雙腿抬起,交疊搭在早已被摔空掃光的桌子上。

整個人一動不動,就好像陷入沉睡,就連蔣知珩這麼大的動靜,那個男人都沒動一下。

蔣知珩可不覺得他睡得著。

屋裡煙味濃重,走近,才發現散落在地的煙頭無數,幾個空煙盒淩亂擺著,蔣知珩捂住鼻子,眉頭皺得更緊,沒來得及開口,他瞥見光禿禿的桌子邊角,疊擺著兩份白底黑字的薄薄文件。

“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惹得蔣知珩眼睛驀的睜大。

伸手拿起,簡簡單單的兩頁紙,這真是他見過豪門裡最薄的離婚協議書了!

蘇禾隻要求離婚,其他的居然什麼都沒要。

直接翻到簽字頁,出乎蔣知珩意料之外的,在原本該是空白的地方,卻龍飛鳳舞的簽上了盛非凡的名字。

兩份皆是如此!

兩個簽名的力度都重得驚人,幾乎深得快戳穿紙張。

手裡拿著那兩份文件的蔣知珩忘了之前想要說的那句“你是想抽煙抽死嗎”,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簽了?”

躺靠在椅子上的男人仍是不動,在蔣知珩驚訝聲隔了好久之後,才有淡淡的聲音從他薄唇間溢出。

“你說得對,她是一個人,不是一個機器。”

她不是一個機器,所以他不能給她恢複出廠設置般的重置,他也不可能像蔣知珩說的,再一次人工清洗她的全部記憶,然後將她藏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藏著她壓著她渡過這短短的人生幾十年。

她不會快樂。

要是放在一年前,或者是更早的時候,或許他會這麼去做,但是現在,他不會。

蔣知珩怔住,看著這滿屋的淩亂,他深吸口氣,“所以,你確定?不去找她不去打探她的消息,甚至

……”

蔣知珩頓住,因為他覺得,盛非凡連他說的那頭兩條都沒法做到。

被質疑的男人忽的睜開一直闔著的眼,原本好看妖孽的一雙眼猩紅一片,一天一夜未曾合過眼的男人,此刻眼裡布滿了細密的紅血絲,頹靡近狂執的沉,沉不見底。

“你信嗎。”他沒看蔣知珩,視線就落在睜開眼時就看到的白熾燈上,語調是與他年齡完全不符的嘶啞,“你說的那些辦法,我全都想過,我甚至……想要動手去做。”

蔣知珩身形猛地一頓。

他說的?哪些?找腦科醫生給蘇禾做記憶消除手續?將她藏到一個完全沒人認識的地方?還是將她用手鏈永遠圈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盛非凡除了那一雙布滿血絲的眼,其餘所有的情緒都被隱匿,隻要他想,他就是情緒的極致管理者,永遠沒人知道他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如果有什麼東西能夠左右他的情緒。

蔣知珩腦子裡隻能想到兩個名字。

一個是盛姚,一個就是,蘇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