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莞爾一笑,“屁股有沒有顛得很疼?”
“還有些麻。”丟丟感受了一下,如實說道。
“做夢是感覺不到疼的。”秦深看著天邊的餘暉,夕陽下小鎮寧靜而美好,是真實存在的,就像是客棧裡麵的一切,也是真實的,是爺爺留給他的,“丟丟,人隻是世界萬物的一份子,還有很多領域我們沒有探索到,沒有探索的不代表它們是假的。以後說不定能夠看到更多神奇的事物,要做好準備啊。”
“哦。”丟丟還有一些不明白,但覺得自己長大了就應該能夠懂。
“客棧裡麵的一切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丟丟不要告訴其他人。”
“那爺爺奶奶呢?”
地址都是老媽告訴他的,“他們應該知道。”
“那就是我們四個人的秘密。”
“嗯嗯,我們的秘密。”
…………
……
秦深家在紅葉鎮老街四合街上,紅葉鎮原本是個叫做洪家村的地方,幾十年前政府號召山民搬遷下山,這才有了現在的鎮,名字據說是從史料上尋找到的一個英雄人物名字的諧音。
鎮子上的常住人口不過萬,是個遠離喧囂、寧靜安詳的好地方,三條平行的街道就構成了鎮子上的全部,而四合街就是其中最老的一條。路兩邊都是居民自建的房屋,臨街的那一麵改造成了麵門。
秦深騎車帶著兒子停在林家木器店旁邊的院門前,讓兒子背著書包下來,他放下車子的撐腳開了門推車進去,身後兒子進來後將門帶上。
因為是用分到的宅基地自建的房子,占地麵積很大,就光一個院子就不小,進去就看到爸爸在推磨、媽媽在往石磨裡麵倒豆子,他們上午剛回的家,稍微休息休息就琢磨著自己做豆腐吃。
在外麵吃不慣,媽媽說竟然有甜的豆腐腦,簡直是喪心病狂,甜兮兮的太難吃了,而且豆腐還不好……
秦深沒敢說,他覺得甜的味道也不錯,沒有到喪心病狂的程度啊。
“爸你腰不好,我來推。”
停了車秦深就過去接過爸爸手上的活兒,繼續推磨,他年輕、力氣大,還知道怎麼控製速度和力量,勻速磨出來的豆漿又好又細密。
爸爸扶著腰站直了身子,喊著丟丟和自己一起去廚房煮豆漿,一會兒就有新鮮、甜甜的豆漿喝了。
看到爸爸要拎又沉又重的豆漿桶,秦深又說:“爸爸你放著,我來拎。”
媽媽拍了他一下,“彆亂動,好好推你的磨。你弟弟在家窩著都要孵蛋了,都是你們慣的。”揚聲喊著,“小寧,林曉寧給我出來幫你爸拎豆漿。”
“這不是經曆挫折和失敗,正在迷惘期嘛,就慣個兩天,之後就扔他出去。”
“他迷惘!我還心疼錢呢,早說了不要輕信那些酒肉朋友,偏不信,這下好了吧,倒賣的海鮮沒有,錢也賠個精光。”秦媽媽對小兒子恨鐵不成鋼,大學考不上、中專不想上,說是跟人出去做生意,做了兩三年,酒肉朋友認識了很多,錢賠進去不少。
秦深為弟弟說話,“他交際能力強,在外麵吃得開,就是太容易輕信人,吃到個教訓也好。”
“你們啊,一個個都不讓我省心。”
不一會兒就有個趿拉著人字拖,睡眼惺忪的男人從屋子裡麵跑出來,拎著豆漿桶就往廚房跑,放下後又一溜煙兒地準備跑回屋子裡繼續睡大頭覺,從丟丟身邊路過的時候還手賤擼了一把丟丟的腦袋,“可憐的娃,你爸爸就知道坑你。”
這說的是丟丟帶麵粉袋子到學校的事兒呢,照片秦深給爸媽看過了,爸媽又跟林曉寧說了,就這樣全家都知道了。
丟丟拍掉小叔叔的爪子,哼了一聲,“你還坑爺爺呢。”
“哼哼,真不乖,不愛你了。”林曉寧雙手插著丟丟的咯吱窩把人提起來,在丟丟的尖叫聲中搞怪地說:“麵袋小王子張膽量了啊,竟然敢和你叔叔頂嘴。”
“啊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林曉寧!”媽媽大吼,“把丟丟放下來,你給我過來推磨!”
林曉寧頓時慫了,小心地把丟對放下來,整個人灰溜溜地蹲到石磨旁邊,討好地抱著媽媽的腰,“媽,我手穩著呢,不會傷到丟丟,你放心好了。”
“起開,大小夥子了,還這麼沒皮沒臉的,快給你哥接把手,給我乾活。成天睡覺,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鐘了……”媽媽訓兒子那是一時半會兒都不帶停的,林曉寧可憐巴巴地向秦深求救,秦深給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就讓弟弟“自求多福”吧。
秦深自個兒都背著“拋棄”孩子的黑曆史呢,媽媽那是逮到了就要念叨幾句,實在是不想吸引戰火。
林曉寧垂了眉毛成了苦瓜臉,老老實實地從大哥手裡麵接過石墨把手認命地開始推磨,耳邊是媽媽不停的嘮叨。
秦深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算是傳遞一下力量吧,讓他“好好改造,爭取寬大處理”。
家裡麵的房子三層樓帶一前一後兩個院子,沿街的平房改成了木器店,平房的樓頂可以曬糧食乾菜。院子兩側也帶著平房,一側做成了廚房、一側是庫房,後院那兒堆著爸爸收集來的木料,隻用彩鋼搭了簡單的棚子遮擋一下風雨。
石磨在前院一角,離著廚房也就四五米的距離,秦深幾步就到了,他們家還支著老式的鍋灶,燒柴的那種,兩口大鍋並中間坐著的一個瓦罐,無論是燒哪一口鍋,都能夠用餘熱燒開瓦罐內的水。
瓦罐內的水可以喝,也能夠用,冬天洗碗就靠這個。
家裡麵還有幾畝田,每年父母都會種上油菜、黃豆之類的,收成之後剩下的秸稈就晾曬乾了當柴燒。爸爸做工留下的刨花、邊角料也能夠燒火,他們這兒靠山,爸爸甚至會帶著丟丟上山撿一些乾柴回來。
就因為孩子們說用老灶煮出來的米飯比現代化工具做出來的好吃,父母就堅持將老灶用了下來。
秦深進來的時候,爸爸正在揚豆漿,就是用大勺子盛出一勺豆漿拉高倒回鍋中,鍋中的豆漿有著厚厚的泡沫,揚豆漿能夠把這些泡沫給揚下去。越是稠厚、醇正的豆漿,泡沫越多,不添加多少水,當然口感也最好,做出來的豆腐也很讚。
“爸,我來燒火,是燒旺點兒還是減點兒?”小時候乾過,上學之後很久沒有再做,手藝不行了,但好在一些基本技能掌握著,所以秦深坐到火塘那兒並沒有手忙腳亂。
“再添一些柴火,大火燒開。”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