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1 / 2)

換婚 搖叁 10334 字 4個月前

第4章

餘點語將頭低下,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跳。

她臉上的慌亂表情被迅速的隱藏下來,在垂頭的同時。她還看見桑舟手臂上搭著的外套,有灰。

想要拿過來的手克製了又忍,燥熱的陽光讓餘點語的臉上帶上薄紅,說不清是曬的還是憋的,聲音小,但很清晰:“謝……”

話沒說完,下巴被溫熱的手指輕佻地抬起,被迫她重新抬頭。

餘點語:“……”

她沒想到桑舟會這麼做,本來藏好的情緒猝不及防外露出來,像是受驚的小鹿,僵著身體,卻一動不動。

一秒。兩秒。

桑舟的黑眸像是有無儘吸力的黑洞,她隻能眼睜睜看著桑舟在朝自己靠近,直到距離拉近到她的手臂已經能觸碰到外套邊角,餘點語才如夢初醒般猛地將桑舟往後推,耳垂都開始泛紅,“……流氓!”

她不知道桑舟到底要乾什麼。

救了她,又要像那些青年一樣戲弄她嗎?

餘點語有點惱怒起來,幫桑舟洗衣服的心思淡了,想走卻被桑舟的一聲輕笑止住了腳步。

“流氓?”桑舟沒給她逃離的機會,反而身體接著靠過來,將她逼到無可退的牆麵,“小孩兒,你應該講禮貌的叫我聲姐姐。”

餘點語的後背緊挨著堅硬的牆,一層薄薄的衣料,都能感覺到皮膚被摩挲的粗糲感。

桑舟似笑非笑地站在她的麵前,將她的去路也完全堵死。

而且,是故意的。

故意將餘點語困在這狹小的空間裡,聲線又輕又低,“我流氓,要不要我讓你知道,什麼才叫真的流氓,嗯?”

“……”

餘點語臉全漲紅了,發現自己完全敵不過桑舟的動作,絕望地要閉上眼睛,雙手正要使勁最後的力氣去推桑舟的肩膀時,來自麵前人施加的所有壓力在頃刻間消失。

她有片刻的茫然,睜開眼睛。

桑舟已經退開幾步到安全距離,麵無表情地看著餘點語,仿佛剛才的輕佻不過是錯覺,“從剛才到現在,你自己錯失了太多次可以跑的機會。”

明明有那麼多次的停頓,空白。

“真碰到油頭那種小痞子,你跑得掉?”桑舟的話裡不帶任何起伏,很冷,一個字一個字讓餘點語的心沉下去,“柔弱的小白兔,不適合在清吉巷生活。”

貧民窟同樣有高低階級,想在這裡如魚得水的活下去,不可能隻依靠彆人的保護。

桑舟深諳此道,且做的無懈可擊。大家怕她,不敢惹她,唯獨這小姑娘,明明是怕的,卻不跑。

桑舟盯著麵前的少女,又垂下了頭,頭低的都要看不見鼻尖了,冷淡的神情這才稍微恢複了一貫的懶散:“怕我吃了你?”

餘點語捏緊了自己的裙角。

原來是自己誤會她了。

桑舟不是耍流氓,而是在看自己有沒有應對能力。她剛想抬頭,就聽見桑舟輕飄飄道:“放心,我對未成年不感興趣。”

“……”不知是被未成年還是不感興趣戳中,餘點語的脖子都因為情緒激動而泛著淺紅色,緊跟著從心底升上一股難以言喻的羞惱感。

“流氓。”餘點語小聲念了句,臉也開始紅了,桑舟這麼說話的時候那種痞氣太濃鬱,她完全不知道怎麼應對。

她也從來沒有被人這麼親密的麵對麵堵過,哪怕隻是短暫的幾秒鐘。

身體終於做出反應,快走了幾步,躍過桑舟的身側倉皇逃離,結果——

“慢著。”

又怎麼了?

饒是餘點語現在脾氣軟和,也忍不住在回頭時帶了點情緒。

“不錯啊,瞪我的時候有朝氣多了。”桑舟低笑了聲,從外套裡拿出那三百塊錢,“你會畫畫是吧?”

餘點語啞然,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桑舟對她招手,有些不滿的樣子:“過來,離太遠了。”

但餘點語就站在原地沒動。

對峙了片刻,眼見著餘點語好像又要低頭了,桑舟才無奈道:“牆繪畫嗎?這三百塊錢算你定金,時間你自己安排。”

餘點語:“?”

同時,她看到了大門緊閉的酒吧門口貼了張招聘單——急聘一名牆繪師,三月中旬之前完工,為了即將到來的店慶做準備。

桑舟挑挑眉:“不乾?我還以為你很缺錢。”

這個兼職就好像是為了餘點語度身定做的一樣,時間還自由,她完全可以在放學後過來畫。

但是,她真的可以重新再拿起畫筆嗎?

……

空氣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還在兩兩對視,餘點語有點不知所措。她上一秒還在偷偷說人是流氓,下一秒流氓就給她介紹了工作。

桑舟仿佛看穿她心裡的猶豫似的,煙踩滅了,食指勾著鑰匙轉了一圈,懶洋洋靠過來,垂眸問:“小屁孩,你怎麼見著我就不說話。”

她這次是真的離的很近,餘點語都能看見她英氣又漂亮的五官、帶著點調侃意味的笑,以及那雙黑眸中已經極度尷尬不安的自己。

視線被迫緊緊地合在一起,餘點語臉騰地全紅了,半個字都憋不出來。

她的皮膚很白,一臉紅就格外的明顯,兩團軟綿綿飄在臉上,有種特彆生動的柔弱。

桑舟看得起勁,她覺得這樣比之前死氣沉沉的好多了,“小屁孩?”

餘點語低著頭,在原地僵了半秒,手上使了勁將桑舟推開,跟逃跑似的頭也不回地衝出去。

桑舟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嗤笑了聲,“學的到挺快。”

***

回到家好長一段時間,餘點語的心還和閣樓裡炎熱的氣溫一樣靜不下來,她沒辦法把和桑舟對視的那一幕從腦海中拂乾淨。

她長到這麼大,沒和人靠這麼近過。

家裡沒出事之前,她是被家中細心嗬護的小公主。出事後,她那段時間還未從國際班退學,在一次無意間回到教室,在門外聽到彆人在說——

“餘家現在出事了,餘大小姐還在我們學校啊,遺產多?”

“誰知道,假清高唄,看著文弱安靜的,指不定找到個大靠山金主了。”

“哎,她在床上會不會叫啊。”

“會不會,那也要試過才知道啊……”

“哈哈,你去啊,現在餘家落了難,想把她搞到手還不容易?”

說著粗鄙之語的有男有女,笑得肆無忌憚。曾經友好的麵具轟然破碎,就好像她隻是個可以隨意擺布的物品。

從那之後,餘點語隻希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誰也不要注意到。

她知道自己沒得選擇。

她的夢想,她的一切,在父母離開的那一刻同時被帶走了。

但是現在,她遇見的這個女人,卻不止一次地對她說:“抬頭。”

到這一秒,餘點語還能回憶起桑舟身上淡淡的煙味和懶散玩味的笑容,冷淡持久,分明不是什麼柔和的神態與語氣,但卻沒有讓她感覺到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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