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有意多握了丘涼的手片刻。
既然是算今日,若丘涼看出什麼,豈不是很快就能應驗,正如她們所願。
丘涼順從地坐下,煞有介事地盯著文安公主的臉看了看,腦海中輪番閃過方才被宋見霜握住手時所看到的畫麵。
不一會兒,她起身一拜,朗聲道:“民女恭賀殿下,半個時辰後將有喜事臨門。”
她看到有太監舉著聖旨進入公主府,文安公主下跪迎旨,起身時滿臉喜色,當是好事。
文安公主挑眉,半個時辰後有喜事?
總算是沒聽到什麼貴不可言的敷衍之詞了。
她看著躬身道喜的丘涼,眼底一片審視,難道此女真是得道高人,是什麼玄門第一百八十代傳人?
要知道半個時辰(一個小時)過得很快,萬一屆時沒有任何喜事發生,那丘涼就慘了。
文安公主自信丘涼沒那個膽子哄她開心,既然不是無的放矢,那就是確有其事,有意思,她很期待。
眾人心底亦驚疑不定,文安公主這一卦跟褚寧蓮和李海棠不同,那二人一個應在初雪之日,一個應在明年春日,都需要時間去驗證。
文安公主的喜事可是在半個時辰後,若是沒有應驗,那就是哄騙公主。
一時間,看好戲者有之,心頭凝重者也有之。
看好戲的是褚寧蓮和李海棠一乾人,她們才不信丘涼能算出半個時辰後的事,這個什麼得道高人竟然口出狂言,簡直是不知死活。
此女是宋見霜保舉,一旦沒有算準,宋見霜也跑不掉。
心頭凝重的是沒有站隊的
幾位大人府上的小姐,她們的長輩既然不去想搏什麼從龍之功,要麼是明哲保身,要麼是心有成算,在官場上沉浮的人都是人精,子女的腦子自然也不會太差。
她們想到的是若丘涼真能算無遺漏,且今後為文安公主所用,朝堂上的局勢恐怕要重新洗牌了。
要知道當今聖上向來推崇占卜一道,自從國師失蹤之後,就越來越看重欽天監,看重宋監正,如今宋監正還在牢裡,聖上正無人可用。
文安公主若是能運作得當,說不定就入了聖上的眼。
剩下一些沒想那麼多的人,則和文安公主一樣心存期待,想看看一個時辰後到底會發生什麼喜事。
不同於心思各異的眾人,宋見霜一派鎮定,既然丘涼說了這種話,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所以,無須擔心。
文安公主起身,命侍女把桌子收走,舉杯道:“本宮言出必行,若半個時辰後有喜事盈門,本宮必拜宋小姐和丘涼姑娘為師。”
丘涼嘴角微抽,好家夥,連她也算上了,這位公主還真是心大。
褚寧蓮張嘴想說什麼,被李海棠及時扯了一下衣袖,眼神示意,不過是半個時辰的事,等著看好戲就是,何必掃公主的興。
褚寧蓮性子急躁,又驕縱慣了的,根本攔不住,當下便道:“殿下,若她們沒算準呢,家父曾言,除了國師之外,百鉞絕無第二個算無遺漏的人,若真的瞎貓碰到了死耗子,也是事有湊巧,殿下金枝玉葉,拜師之事非同小可,請殿下三思。”
國師已經失蹤幾年了,宋監正當年被國師收入門下,隻是學到一點皮毛,因為國師失蹤,才一步步顯露占卜之能,官拜欽天監三品監正。
可惡的宋見霜,明明都要淪為罪臣之女了,竟然還能攀上文安公主這個高枝,她絕不會坐看此事發生。
若是文安公主真的拜了宋見霜為師,她以後還怎麼替李崇淋出氣。
李公子那樣光風霽月的世家才子,宋見霜哪來的臉一再拒絕,她替心上人不值。
文安公主抬眼看向褚寧蓮:“哦?那依你之見該怎麼辦?”
褚寧蓮以為文安公主這是態度鬆動了,忙道:“臣女鬥膽直言,若她們沒有算準,就是蒙騙殿下,當嚴加懲處,若是準了就賞她們幾百兩銀子,以觀後效。”
“放肆,本宮的信譽被你用幾百兩銀子就賣了?來人,送褚小姐回去醒醒酒。”文安公主長眉一橫,語氣不善道。
褚寧蓮是丞相之女不錯,但褚家也是世家,彆人看不透,文安公主心知肚明,父皇早就不滿世家把控朝政了,隻等尋到機會,便削弱世家的權力,將這些自持高人一等的世家狠狠發落。
所以,她出宮建府以來,從不跟世家來往。
在皇帝眼裡,這代表著她安分守己,不結黨營私,這個時候跟世家站到對立麵,在某種意義上等同於是跟皇帝站到了一個陣營。
母妃說得對,朝臣的支持隻會讓父皇忌憚,父皇要的不是跟世家合作站到對立麵的皇子,而是合他心意的繼承人。
皇帝的心意是打壓世家,強化皇權。
文安公主知曉厲害,對這些世家子女才不會有好臉色。
褚寧蓮沒想到第一次跟文安公主打交道的下場竟是被轟出公主府去,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文安公主。
一句“我爹是當今丞相”差點就脫口而出,幸好她還有些腦子,才沒有說出來。
誰也沒想到文安公主因為幾句話就撂了褚寧蓮的麵子,還命人把她架出了公主府。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麵麵相覷,酒菜也沒了滋味,可公主不發話,誰也不敢離開。
這半個時辰變得格外漫長,格外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