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的芳菲殿裡。
“母妃,您知道我在大相國寺遇襲了嗎?”文安公主打量著容妃,一見麵就提起了大相國寺。
容妃遲疑了一下,便坦然道:“有收到一點風聲,知曉你無事。”
女兒在大相國寺遇到了刺客,宮裡第一個收到消息的不是皇帝,而是她。
因為即使侍衛相救不及時,那個人也會出手。
文安公主垂了垂眼簾,拿出那封密信。
“母妃,我之所以會中計,是因為這封信。”
這一次,容妃沉默了許久。
沉默是因為震驚,這封密信的確是出自於她手,如果沒有記錯是上個月的事,她去大相國寺禮佛,特意去見那人,因為有人在京城發現了國師那位失蹤的大弟子。
按理說,這封信應該在那個人手中,那個人看過就會燒掉。
可是為何這封信會出現在女兒手裡,還是來自於那些謀害女兒的刺客。
容妃心神劇顫片刻,難道那個人沒有按照約定閱後即焚,還讓躲在暗處的賊人給得了去。
見她一直沉默,文安公主走近,低聲道:“母妃,您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這封信和那些刺客都是二皇兄所為。”
不管容妃在謀劃什麼,文安公主直覺要把所有的信息和盤托出,她們母女之間可以有秘密,但麵對敵人,要統一陣線。
容妃聞言,轉身把密信扔進火爐,是二皇子嗎?
二皇子到底是偶然所得,還是知道了什麼。
不行,她要立刻出宮跟那個人見一麵,不,這個時候不能出宮,說不定二皇子的人就在暗處盯著。
那怎麼辦?
“文安,你相信母妃嗎?”
文安公主沒有猶豫,直接點了點頭,她相信母妃不會害自己。
容妃迅速鎮靜下來,緩緩露出一抹笑容:“你去幫我見一個人,把你有關這件事的所有,都告訴他。”
文安公主沉默了一瞬,輕聲問:“那人是大相國寺的僧人嗎?他和母妃是什麼關係?”
容妃一怔,那個人和她是什麼關係呢?
他們青梅竹馬,相依為命,一起漂洋過海來到百鉞,在異國他鄉守望相助,是彼此最信任的人,且兩情相悅,但世事無常,半點不由人。
“他是我的表哥,這世上除了我之外,對你最好的人。”
畢竟,那個人一直都以為文安是他的女兒……
容妃眼神一黯,心底羞愧又無力,那個人並沒有見過惠安帝,也不知道文安跟惠安帝長得很像。
而她順水推舟,一直沒有告知那個人實情,他們的孩子早就死在了顛簸的海上,文安的親生父親是惠安帝。
因為她也怕,怕情分敵不過人性,怕那人因此而變心。
她到底是自私了啊……
文安公主垂眸:“母妃,您可以跟我講講從前的事嗎。”
從記事起,文安公主便
從未聽容妃提起過來百鉞之前的事,她隻知道容妃來自西島國。
西島國在百鉞以西,顧名思義是一個海島,據史書記載,百鉞建朝初,西島曾有意邦交,還送了一位和親公主來。
不料那位和親公主一入百鉞,西島國便發生政變,往後幾百年一直處於動蕩之中,且不斷侵擾百鉞西部沿海區域,是為敵國。
直至前些年,如今的西島皇室統一了政權,也因此舊事重提,再次請求與百鉞邦交。
西島皇室沒有公主,便在國內挑選了一批容貌過人的少女,又供奉了大筆黃金,一起送往百鉞。
容妃便是這一批少女裡麵的佼佼者,一舞傾城,入了惠安帝的眼。
文安公主所了解的,都是這些眾所周知的事。
容妃笑笑,握住文安公主的手:“從前的事,不提也罷,你現在就去大相國寺,將此事告知寺裡的主持,接下來的事就由母妃來處理。”
她的女兒隻負責光風霽月,不染塵埃,做好百鉞最尊貴的公主。
“母妃早些休息吧,我這便去大相國寺見舅舅。”文安公主知曉母妃這是不會吐露實情了,同時也知道母妃有信心處理好此事。
母妃的表哥,按輩分,她應該喚一聲“表舅”。
她猜得到母妃年輕時必然過得不如意,母妃不願說,她便不問了。
容妃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未來注定會是一條血路,她不願意女兒手染鮮血,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事,由她來做,由那個人來做,便夠了。
文安公主出宮後就回了公主府,小心裝扮一番,才悄悄繞道去了大相國寺。
有些事,母妃雖然沒有明說,但她自幼聰慧,也能窺到幾分真相,那位大相國寺的主持和母妃之間恐怕不單是表兄妹的關係。
一路上,文安公主的心緒都不太平靜,直至見到了那位不曾謀麵的表舅。
大相國寺的主持,法號神塵。
神塵主持聽聞是故人之子來訪,不由心頭一動,他在此地的故人隻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