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四仔細打量了一下那身形,心裡一突,趕緊小跑過去,順便滅了手裡的燈籠。
“是丘大人嗎?”他壓低聲音問道。
“是我。”丘涼點頭。
丘四忙問:“大人,咱們的人什麼時候來接應?”
他等怕了,他真怕眼前的一切是自己的一場夢,像當年那樣,等了十日又十日,最後空等了十九年。
丘涼輕歎一聲,沒有瞞著他:“甲二已經在動手了,丘四,當年一案,你也是重要人證,所以本官現在命你躲去海上,絕不可有任何閃失,立刻執行。”
丘四下意識地握住刀柄,鎮南軍就沒有貪生怕死的,他也不例外。
“末將想親自殺敵。”
丘涼皺眉:“現在不是你殺敵的時候,這些海寇,我們能解決,但你若出了什麼意外,你們丘氏一族恐怕就難以昭雪了,丘四,你想清楚。”
說罷,她不再浪費時間,飛身潛入院中。
丘涼相信能被選中臥底東島,且又忍辱負重十九年的人,不是沒有腦子的。
若連這點道理都想不明白,那隻能說丘鳴端識人不清,用人不善。
丘四站在原地,雙拳緊握片刻,一扭頭去了海邊。
他是武將,不是莽夫,他要活著,活著才能增加翻案的把握,才能有機會見到大將軍與族人沉冤昭雪。
丘涼來到院中屋頂,隻看到兩個海寇立在駱囤門外,想來他們是沒想過有一天敵人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東島。
她深吸一口氣,悄悄落到他們身後,迅速解決了兩人。
而後,一腳踹開門。
“什麼人?”駱囤猛地驚醒,才剛坐起來,脖子上就被架了一把刀。
他頓時不敢動了。
“好漢饒命,有話好說,好漢……”
不等他把求饒的話說完,就被刀背狠狠拍了一下後頸。
丘涼確定人是昏過去了,沒有被拍死,三下五除二把人綁好,提著被綁成粽子一樣的駱囤,就飛往海上。
路上留意到丘四正在往海邊跑,她乾脆一起帶上,一手拎一個。
“你在這裡看守好駱囤,我和甲二隨後就來。”
丘涼把他們放在海邊的礁石後,轉身去接應甲二。
待她走後,丘四這才看向被五花大綁的駱囤,眼淚不知不覺地就落了下來。
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他直直盯著駱囤,好似怕眼前的這個惡徒會消失一樣,眼睛久久不敢眨一下。
直到天色將亮,海上似有大批船隻靠近,他才等到了滿身浴血的丘涼和甲二。
“我帶他們走,甲二你留下接應餘寺卿。”
丘涼兩手一伸,提著人就走,甲二握緊手裡的長劍,隱隱有些發抖。
雖然那些海寇在他麵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但在極短的時間內解決掉一百餘名海寇,他握劍的手忍不住有些發麻。
海上,餘寺卿帶人圍住東島,半天卻不見島上有點動靜。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走了過來。
他猛地抬手,欽差衛隊便齊齊舉箭,蓄勢待發。
就在這時,那人影收起手中的劍,高喊道:“餘大人,卑職甲二,奉丘大人之命,在此接應。”
“彆放箭,是自己人。”說完,他才放下手。
等他隨著甲二見到滿地屍首之後,直接驚在原地。
“這這…這些都是海寇!”
甲二抱拳:“正是”
“全死光了!”
“是。”
“都是你乾的!”
“是。”
餘寺卿驚呆了,所以叫他來乾什麼?
這還用得著他嗎?
不說他們這邊,此時丘涼已經帶丘四和駱囤回到了驛館,還是那個空房間,安排好丘四看守駱囤之後,她換上官服,叫上縣令等人,去海邊迎接餘寺卿凱旋了。
餘寺卿帶著一百多個人頭折返,被縣令等人恭賀的時候,笑得很虛。
他掃了眼丘涼,默默應下了這一份功績。
不認也沒辦法,甲二都跟他說了,這是丘涼的意思。
丘涼是真正的欽差大臣,他隻是個負責配合的,還能怎麼辦?
於是乎,一群人怎麼來的怎麼回,丘涼與甲二走在後麵,兩人對視一眼,皆有欣慰,總算是了結了。
“你辛苦了。”
甲二忙抱拳道:“卑職是職責所在,大人辛苦了。”
丘涼笑笑,沒有多言。
來到城門口,天色已大亮,百姓看到這陣勢,反應過來立時歡欣鼓舞,呐喊聲一片,很明顯這是督察使帶人去清剿海寇了,還大獲全勝。
丘涼不由笑容更真切了些,走過那尊神鳥像下,她不自覺地伸手一扶,便聽到哢嚓幾聲,石像的半邊翅膀片片碎開,一根五彩斑斕的羽毛飄落,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肩上。
丘涼下意識地捏住,隨後不安地看向百姓。
她隻是隨手一扶,這不是她乾的啊!
百姓也愣住了,就在這時,一個老婦人撲倒在地:“神鳥顯靈了,神鳥顯靈了……”
霎時,百姓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