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快半年沒有見過了,謝星闌還記得他這個朋友嗎?
這時有人上了樓梯,江戈咬了咬牙,轉動著輪椅回了房間。
很快,就傳來了鎖門的聲響。
江戈麵對著那扇門,漆黑的眼睛在日複一日的幽閉中失去了屬於孩童的光彩,逐漸變成陰暗的死水。
謝星闌跟謝旻兩人玩遊戲玩嗨了,到快十點才想起來沒給李小彬回電話。李小彬這人可煩,謝星闌可不想麵對他那一大餅臉的幽怨。
於是收手不玩了,小跑下樓打電話。
“阿招,”坐在沙發上跟親戚聊天的袁毓文喊了他一聲:“剛剛打來電話的那個男孩子好像挺不開心的,說讓你彆打回去。”
謝星闌問:“是李小彬嗎?”
袁毓文:“不是小彬。”
謝星闌不愛跟小孩玩,玩得好的也就一個李小彬了,不是李小彬還能是誰?
驀地,靈光一閃,謝星闌想到,該不會是江戈吧?!
江戈將近半年一點消息也沒有,好不容易打了個電話過來,自己居然也沒接著,也沒問問他現在怎麼樣。
謝星闌有些懊悔,想打電話回去,又停了手。
江戈那個傻乎乎的孩子,肯定不會因為他沒接到電話就賭氣。估計是偷溜出來的,怕他打電話回去就被江家人發現了。
謝星闌抓抓頭發,冷靜下來之後,心情低落。
他不知道上輩子江戈有沒有被關禁閉,如果這是他引起的蝴蝶效應,江戈還能出來嗎?他一個才剛六歲的小孩,他能有什麼辦法出來啊。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
謝星闌跟李小彬日日捉魚掏鳥,又沒心沒肺了一段時間。
離開幼兒園的日子也逐漸逼近。
那個年代的家長們倒鮮少有“教育要從小抓起”的觀念,幼升小隻是按部就班地找個離家近的小學,並沒有擠破頭也要把孩子送進精英小學的勁頭。
袁毓文自己是老師,對謝星闌的教育問題還是比較看重的。
在升入小學前的那個夏天,謝星闌再也不能自由自在地出去浪了,每天都必須完成學習計劃。
謝星闌再不會讀書,也不至於連算數題都不會。
他每次都完成地飛快,袁毓文一點點給他增加難度,到了開學前,謝星闌連初中的題都能做出一半了。
簡直就是天降文曲星!
整個小區都開始流傳謝家二少爺是個神童的傳言。
謝星闌也聽說了,他倒沒怎麼害臊,隻是小區阿姨見到他就想出題考他讓他覺得煩不勝煩。
轉眼到了開學那日。
謝星闌沒讓袁毓文送,就跟去幼兒園一樣,背個小書包就去了。
路上他遇到隻小麻雀掉下鳥巢,估計是剛開始學飛,受了驚嚇就掉下樹枝了。這路上車來車往的,說不定待會就被碾死了。
謝星闌正好不想去上學,乾脆就把書包一扔,想爬樹把幼鳥送回巢裡。
結果那樹太高,謝星闌爬了一半就沒力氣了,還摔了個滾。
“沒辦法,你隻能先跟著爺混了。”謝星闌把麻雀攏在手心,往小學的方向走去。
此時一位小學生心不甘情不願地路過。
開學日,學校裡分外熱鬨。
謝星闌一早就知道了自己在一班,但李小彬被分到了二班,他媽媽一大早就拉著李小彬去找班主任交流了,所以謝星闌也沒見著他。
很快他找到了自己的班級。
班裡已經有不少陪著孩子的家長了,班主任孟靜被家長們圍著詢問各種問題,招架不過來,也沒注意到謝星闌。
彆的小孩都坐在前排,隻有謝星闌徑直找了個後排靠窗的學渣專位坐下,書包隨手往桌上一扔。
他今天反扣了頂小黑帽,臉上表情散漫,與其他小男孩形成鮮明反比,不少小女孩都被這個特立獨行的酷男孩吸引了目光,悄悄地看他。
謝星闌小心地把麻雀放在桌上。
正當他逗鳥玩時,許萱萱蹦蹦跳跳地從後門進來了,一見到謝星闌,她驚喜道:“阿招啊啊啊!”
她衝上來就是一個熊撲。
謝星闌哀嚎:“你怎麼陰魂不散啊!你彆告訴我你又跟我一個班?”
許萱萱抱著謝星闌,兩眼亮晶晶的:“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啊?我媽媽說了,好郎怕女纏,我一直跟著你你肯定也會喜歡我的呀!”
謝星闌實在忍不住了:“請問您母親能教點好玩意嗎?”
“對了,我們一班有好多以前幼兒園班的人呀,像錢倩啊,王雲昀啊,哦,還有陳一輝那個討厭的人。”
謝星闌不怎麼感興趣。
許萱萱執意要坐在他旁邊,謝星闌懶得跟她吵,自己趴在桌上玩小鳥。
過了一會兒,原本有些鬨哄哄的教室安靜了一瞬。
隨即有竊竊私語的聲音響起。
許萱萱扯扯謝星闌的衣服,謝星闌以為她又要讓自己看她新買的發夾,懶得回頭,許萱萱接著就小聲說:“謝星闌,你看那個男生是不是以前跟你在一塊玩過啊?”
“就是沒有腳的那個……”
謝星闌有那麼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隨即他猛地扭頭朝門口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