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發表(1 / 2)

皇後問的是太子的想法,儘管十方心中擔憂,卻也不會在這個當口多嘴。

尤其是太子自己尚未表態的時候,他說多了未免顯得僭越。

太子收回自己的目光,沉默良久,開口道:“兒臣沒有什麼想法,但憑父皇和母後安排吧。”

他這回答帶著幾分“認命”般的消極感,十方聽在耳中,隻覺心中很不是滋味。

皇後聞言挑了挑眉,下意識轉頭看向了皇帝。

皇帝也衝皇後略一挑眉,那意思自己不發表意見,讓皇後定奪。

“咳……”皇後輕咳一聲,開口道:“那太子是喜歡男子,還是女子?”

大宴國民風較為開放,男子與男子成婚也是常事。皇後既然要為李熠議親,少不得要先問問他喜歡男子還是女子。

十方聞言看向李熠,便見李熠略垂著頭,開口道:“兒臣……不知。”

他此話一出,皇後和皇帝又對視了一眼,顯然對這答案不是很滿意。

大宴國並沒有早婚的習慣,皇帝也是近弱冠之年才成婚。

若是放在彆朝,皇子們多半剛步入少年時期便會被安排貼身的人在身邊“伺候”,學習如何人道。但大宴朝卻不同。隻因皇帝自身就比較專一,在宮中並沒有妃嬪,自然也不會在太子身邊安排“伺候”的人。

李熠少年時,倒是被帝後安排讀過一些“有關某方麵啟蒙”的書,所以對情/愛一事並非全然不通。但今日聽他這口氣,竟然連自己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不知道,這就有點離譜了。

可李熠話都說出口了,帝後總不能繼續逼著他表態。

“既然這樣,就找幾位有資曆的老臣議一議,分彆擬兩份名單出來吧。京城哪個府上有適婚的公子和小姐都讓他們報上來,屆時該如何定奪……再說吧。”皇後開口道。

李熠聞言開口道:“兒臣都聽父後的。”

一旁的十方聞言擰了擰眉,卻沒說話。

兩人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太子悶頭朝前走,一言不發,十方終究按捺不住,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成婚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要交給陛下和皇後做主?”十方開口問道。

李熠開口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

“陛下和皇後殿下都很開明,在這種事情上不會逼迫你的。隻要你願意,他們一定會允你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成婚。”十方開口道。

李熠聞言轉頭看向十方,目光中帶著些許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兄長覺得,孤當真能找到喜歡的人成婚?”李熠問道。

“為什麼不能?”十方開口道:“你長得英俊,才學過人,還有一身武藝……這京城還有哪個男子能及得上你?滿京城喜歡你的公子和姑娘,定然數不勝數。”

“可是孤不喜歡他們。”李熠道。

“你……”十方隻當李熠在鑽牛角尖,便勸道:“緣分這種事情總是說不準的,你才十八,哪怕眼下沒有喜歡的,將來未必就沒有。”

但是一旦李熠稀裡糊塗成了親,那將來想要反悔可就來不及了。

耽誤了人家一輩子不說,自己又何嘗能痛快?

李熠看向十方,放軟了聲音問道:“兄長可有喜歡的人?”

“我……我是修行之人,六根清淨,怎會有俗念?”十方苦笑道。

夜色中,李熠目光一黯,半晌沒有言語。

十方察覺他心中落寞,隻當他是為成婚一事煩惱,便拉著他去了霽月居外頭的涼亭裡。如今正值盛夏,那霽月居三麵環水,外頭還有個供人垂釣和賞月的亭子,夏日裡待在那處十分涼爽愜意。

李熠命人擺了酒菜,坐在亭子裡與李熠對飲。

隻不過李熠喝的是酒,十方喝的是茶。

李熠大概是酒量不好,三杯酒下肚就有了醉意。

他倚在十方身上,腦袋靠著十方的肩膀,修長挺拔的身體因為這姿勢顯得略有些“憋屈”。十方伸手拍了拍李熠的脊背,溫聲哄道:“要是困了就睡吧,一會兒我讓人將你扶進去,今晚就歇在霽月居吧。”

“嗯。”李熠吸了吸鼻子,帶著幾分鼻音開口道:“我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身子不大好……為了保住我的性命,父皇和父後不得不將我送到莊子裡去療養。那個時候我很小……時常一連許久都見不到他們,隻有你日日陪在我身邊。”

十方伸手摸了摸李熠的腦袋,卻沒說話。

李熠又道:“後來父皇讓我做太子,儘管那個時候我還什麼都不懂……但因為我是長子,這身份便隻能落在我的頭上。”

“再後來……突然有一天,你說你要出宮。”李熠喃喃道:“我拚了命的求你彆走,求父皇和父後,讓他們把你留下來……為了不讓你走,我鬨得天翻地覆……你呢?”

李熠聲音哽咽地問道。

十方眉頭微擰,想起了五年前的那段往事。

當時他決心要離宮,心中早就料到李熠不會輕易答應。他們幼時一起長大,李熠對他太過依賴了。因為知道李熠不會同意,所以十方壓根沒打算說服他,而是自己在佛堂裡水米未進地跪了三天三夜……

到了後來,是李熠主動去找的皇後,讓皇後送十方出宮。

“兄長,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李熠問道:“怎麼能那麼狠?”

十方心口一窒,被李熠質問地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十方現在想起那段往事,都覺得自己當時的心太狠了。

李熠那時才隻有十三歲,他竟用那樣的方式,離開對方……

“兄長,我連你都留不住……”李熠道:“你說我在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是可以奢求的?你說我能找到喜歡的人,能與他成婚,這話是為了哄我,還是一個應承?你自己能答出來嗎?”

十方被李熠問得啞口無言,隻覺得心裡有一塊地方悶得難受。

回宮這些日子,李熠一直與他“兄友弟恭”的,他還天真地以為李熠已經將當年的事情放下了,可如今借著酒意,他才看清了李熠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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