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晉江獨家發表(1 / 2)

十方隻覺得胃裡翻江倒海,一時間甚至有些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穩。

好在時九一直跟在他身邊,見狀忙上前扶住他,目光中滿是擔心。

“兄長,你要是不舒服,咱們就走吧,彆看了。”時九開口道。

在她看來,十方畢竟常年修行,見到這樣的場麵,難免會難受些。

十方聞言卻搖了搖頭,他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屍體,朝時九道:“我想為他們誦經超度。”

他雖然並未正式出家,但見到這樣的情形卻難免生出悲憫。如今這地方一時也找不到其他僧人,他便想親自為這十六個人誦經超度,以慰亡魂。

隻是如今這時機,人多眼雜,十方並不想冒險。

萬一暴露了身份或引起什麼人懷疑,之後定然少不了麻煩。

“不如等一等,找個合適的時機再為他們誦經,可以嗎?”時九低聲問道。

十方點了點頭,顯然也正有此意。

與此同時,為首的兩個官兵避開眾人私下商量了一番,回來的時候便招呼眾人一起回衙門。

“那這些人的屍體怎麼辦?”先前吹牛那人問道。

“你放心,這個咱們自會處理,定要給諸位一個交代才是。”那官兵態度十分客氣地朝他道:“如今眼看著天也黑了,諸位這一日也夠勞累的,隨我先到府衙洗漱一番再用個飯要緊。”

眾人雖然心情十分低落,但這一日也著實勞累,早已疲憊不堪。

況且此事涉及十數條人命,定然要交給衙門來處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他們該插手的了。

官兵見眾人都被說動,當即又道:“咱們快些動身吧,再晚就該關城門了。”

他說罷便招呼著眾人走,隻不過那失語之人依舊守在屍體旁邊不為所動。

眾人雖不知他與死去的那些人是什麼關係,但想來應該是頗為親近的。那人身邊一下子死了這麼多親近之人,換了誰隻怕一時之間都難以接受。

“各位不必擔心,我帶你們回衙門,剩下的兄弟們會留在這兒善後。”那官兵又道。

眾人聞言這才放心,臨走前想安慰那人幾句,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最後隻得跟著官兵進了城。

他們進城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官兵帶著眾人直接去了府衙。

十方和時九原本猶豫過要不要跟著過去,但念及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再找留宿的地方已經來不及了,倒不如先跟著眾人一起,屆時也好打聽一下事情的進展。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死了這麼多人,總歸該有個說法才是。

城內的客棧裡,李熠等人也剛剛安頓好。

今日入夜前,他們是跟著那茶攤的老板一起進的城。

穆聽今日替十方他們報了官之後,並沒有立刻返回來找李熠,而是暗中跟著,直到確認十方安全進了府衙才離開。

他依著燕長生留下的暗號很快便找到了李熠他們投宿的客棧,而後將今日郊外的事情朝李熠彙報了一番,眾人聞言都十分驚訝。這種小地方突然出了人命,且一下就牽扯到十幾個人,可不是小事。

“為什麼官府的人要把他們安置在府衙裡?”李熠不解道。

“屬下不知。”穆聽道:“不過看官兵對他們似乎頗為禮遇,想來不會怠慢了他們才是。”

霍言聲開口道:“興許是見他們在今日之事上出了力,所以才會這麼安排吧?”

李熠聞言沉默了片刻,而後問道:“屍體呢”

“屬下一直跟著十方師父,從衙門回來後就來了客棧,並沒有回去看過屍體。”穆聽道:“不過官兵離開之前留了不少人手在那邊,應該會善後的。”

李熠起身在屋內踱了幾步,看起來有些焦躁。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頭的夜色,隻覺心中十分不安。

直覺告訴他,此事說不定比他想象中要複雜,他不希望十方卷進去。

但話又說回來,十方隻要出門在外,便總不免會卷進這樣那樣的事情,這一點李熠比誰都清楚。他心裡也知道,自己的不安多半是關心則亂。

李熠是見過時九的功夫的,對方的功夫並不在他之下,保護十方綽綽有餘。

離開之前李熠也朝褚雲楓反複確認過,時九這人值得托付,不必擔心她會背叛十方。

再加上十方也易了容,根本不可能被人認出來。

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十方都是安全的。

可儘管如此,李熠還是不安。

大概人隻要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這輩子都沒法安心吧。

“明日起你不必跟著我了,去盯著府衙那邊。”片刻後李熠朝穆聽道。

“是。”穆聽忙應聲。

霍言聲問道:“公子,此事咱們要插手嗎?”

“不必。”李熠開口道:“衙門自有衙門的章程,讓他們去辦吧,除非……”

除非辦不好,那就另說了。

沒一會兒工夫,燕長生也回來了。

他手裡拎了好些點心吃食,似乎剛去過點心鋪子。

“公子,我在城中到處問過了,這幾日城中並沒有什麼緊要的事情。似乎隻是因為京城要來人,所以安排了一些灑掃之類的事情,我看街上的店麵都被勒令貼了新的對聯,就連咱們住的這家客棧,都被要求重新換了個新門臉。”燕長生道。

霍言聲聞言開口道:“這種事情倒也不是頭一回聽說,京城派人下來各地巡察,他們做一些準備倒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就為了城中灑掃一事,特意關了城門不讓人進,是不是有點太興師動眾了?”

“這地方就是個小縣城,往年京城派來的人巡察一般都是直奔著上一級的州府,不會每次跑到這樣的小地方來。”燕長生道:“大概是因為這個,所以他們比較重視吧。”

李熠聞言沒再說什麼,但神情卻始終沒放鬆。

另一邊,十方等人被帶到府衙之後,先前那愛吹牛之人便被單獨叫走了。

他跟著傳話的官兵去了某處,一進門便見屋內擺了一桌酒席,席間早已有人等在了那裡。

“這是咱們定福縣的縣令張大人。”立在旁邊的師爺朝那人道。

那人並不是城中之人,今日想進城原是為了投親,所以他尚是第一次見此地的縣令,心中不由有些激動,忙恭恭敬敬地朝對方自報家門:“草民名叫陳興旺,拜見張大人。”

那姓張的縣令見狀忙親自扶起陳興旺,開口與他寒暄了幾句。

陳興旺不明所以,稀裡糊塗地坐在席間,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呢,已經幾杯酒下肚了。

“聽說你與太子殿下相熟?”張縣令朝他問道。

“哈哈……”陳興旺道:“見過麵,太熟算不上。”

“太子殿下乃是一國儲君,日理萬機,能與他見上麵,閣下想必也不是尋常人?”張縣令又道。

“那倒也不是,我就是個打獵的獵戶,有什麼不尋常的?”陳興旺道。

張縣令聞言麵上閃過一絲疑色,問道:“閣下打獵還專程跑去京城?”

“我前兩年跟著皮貨商走過半年的貨,這才有機會去了一次京城。”陳興旺道。

張縣令聞言又問道:“那你一個賣皮貨的,是怎麼和太子殿下熟識的呢?”

“啊?”陳興旺不勝酒力,這會兒已經有些醉了,聞言開口道:“嗬嗬……這個嘛……嗬嗬……”

他這尷尬的神情已經出賣了他,張縣令就算不聰明,卻也不是個傻子,怎會看不出來。

隻見張縣令看了一眼旁邊的師爺,兩人略一對視,交換了一個眼神。

十方等人原本正等在廳中,尚未反應過來便被人帶走了。

這次帶走他們的人態度可不像先前那麼恭敬,甚至還有點凶。

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關進了大牢。

“我們做錯了什麼?憑什麼關我們?”有人憤憤道。

“對啊,把話說清楚再走!”旁邊的人道。

十方和時九對視了一眼,神色都有些複雜。

此事顯然是與那些屍體有關,但這些官兵不問青紅皂白便拿人,多少有些太草率了。

直到片刻後,先前吹牛那人,也就是陳興旺被官兵帶著也關進了牢房。

眾人看著陳興旺,尚未反應過來什麼,十方卻先一步覺察到了事情的關鍵……

“他們帶你去,可是問了與太子殿下有關的事情?”十方問道。

陳興旺喝了兩杯,原本有些迷糊,聞言稍稍清醒了些,開口道:“張大人一開始對我挺親熱的,問了我幾句之後,突然就翻臉了!”

這陳興旺腦子簡單,人都進了大牢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但十方聞言卻猜到了大概……

陳興旺見到太子一事本就是此人拿來吹牛的談資,今日十方“借題發揮”當著官兵的麵提了此事。他原本隻是想警告一下官兵,讓官兵做事收斂一些,沒想到他們竟如此重視此事。

結果就是,陳興旺被人一問便漏了陷。

縣令一氣之下,乾脆將他們都關進了大牢。

“僅僅因為此事就將咱們都下了大獄,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時九開口道。

旁邊的人也憤憤不平,隻因今日他們本就疲憊不堪,沒想到忙活一場竟落得這樣的境地,任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隻怕都會難以接受。

十方想了想,開口道:“隻怕此事尚有咱們不知道的隱情。”

至於那隱情……想必是和今日那些屍體有關。

縣衙內。

陳興旺被帶走後,張縣令也沒心思吃東西,一桌席麵就那麼被晾在了那裡。

今日的事情來得突然,他顯然也沒有做好準備。起先聽說陳興旺與太子相熟的時候,他還挺忐忑的,暗道此事肯定是瞞不住了,畢竟有太子的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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