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奮力想x9(1 / 2)

想抱你回家 鹿靈 10716 字 3個月前

“趕緊許願吧。”

阮音書舉著火機,長睫暗影在下眼瞼投落, 像根根分明的鴉羽。

火光氤氳, 顯得她五官愈發柔和。

天氣正冷, 一陣風嗚嗚吹來, 火苗被吹熄。

程遲仍垂眸看著她。

阮音書鬆了鬆手指, 又按下去,隨著火竄出,她催促他:“你快吹呀,吹了許願。”

所有的想法被摁回去,帶出一股空泛的心癢難耐。

程遲竭力壓製著自己, 過了半晌才靠過去, 吹了一下。

阻擋在二人之中的火苗滅掉,他發現他們靠得很近,他感受到她撲麵而來的,帶著一點濡濕的呼吸。

少女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 嘴唇濕潤,吐息似淺吟。

阮音書向前探了探, 程遲忽而間屏住呼吸,心跳漏了一拍,瞳孔無意識放大。

她伸手把放在一邊的蛋糕摸了過來,因為手不夠長,所以往前傾了傾, 很快,她回到原位, 把蛋糕遞到了他麵前。

“吃蛋糕吧。”

“……”

看來是他想多了。

程遲喉嚨口發乾,欲言又止,閉上眼肖想了一會,這才把烏七八糟的雜念通通摒開。

他的生日素來不是什麼好日子,大概也不適宜因為衝動去做一些事。

阮音書看他似乎在忍耐著什麼,這才回過神來:“傷口痛嗎?不好意思……我忘記幫你上藥了。”

看她匆匆忙忙挪到自己旁邊,程遲輕笑了聲:“沒有,不痛。”

“胡說的吧,這怎麼可能不痛呢。”

女孩兒又心有餘悸地吞了吞嗓子,伸出食指指尖,輕輕碰了一下他臉頰傷口的旁邊。

不敢碰他已經結出暗紅色血痂的傷口,隻敢輕輕地蹭一下旁邊的皮膚,蹭完之後她又悻悻收回指尖,有點怕怕地縮了縮脖子。

剛剛好像是,他爸爸用地上的瓷碎片,在他臉上劃開的。

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呢,用那樣的話說自己的兒子,用那麼輕薄諷刺的態度麵對他。

程遲拿勺子叉了一塊蛋糕嘗了一下,其實不是很好吃,香精味有點重,奶油也不太純,蛋糕胚也不是很軟。

但是好像,又挺好吃。

“你帶手機了吧,借我一下。”阮音書一邊翻著自己買的藥品一邊說。

程遲遞過去:“乾什麼?報警啊?”

“我搜搜怎麼包紮。”她很嚴謹。

阮音書坐在那裡搜應急包紮之類,程遲就坐在那兒吃蛋糕,時不時看她一眼。

過了會,涼涼的東西貼上他手臂的傷口。

她用酒精給他消毒,動作很輕很柔,目光專注。

他早已經對這些東西習以為常了,手臂遞過去給她打理。

棉簽很快被血打濕,她很小心地換了一根,然後給他打預防針:“可能會有點痛,你忍一下。”

程遲本來什麼感覺都沒有,一聽她這話立刻皺了眉,嘶一聲:“好痛。”

阮音書下意識給他吹了兩下,柔柔綿綿的風滾過肌膚一圈,她驀然回過神來,“痛什麼啊,你又在給我演。”

要痛他早就該叫了,才不會這時候才說。

“我這是配合你。”

酒精碘伏這種東西他用多了,久而久之確實不會怎麼痛了,記得有一次他從拇指到手腕被刀劃得血肉模糊,隻好緊急去縫線,那地方很偏,大醫院離得遠,就近就隻剩診所。

診所麻藥用光了,那次縫線他全程沒用麻藥,咬著牙生扛。

那次實在是太痛,他的汗淌滿了整件背心,似乎人生中所有的痛都在那一刻受完了,所以之後再碰上的傷,同那次比起來,都算是小打小鬨,也感覺不到多疼了。

阮音書幫他上著藥,有的傷口淺,隻是淺淺血珠滲出,但有的傷口觸目驚心,讓人難以置信這會出自一位父親的手筆。

終於,在處理到第不知道多少個傷口的時候,阮音書終於禁不住問道:“你爸和你有仇嗎?這下手也太狠了。”

程遲答得很快:“有啊。”

“有什麼仇?”她抬起頭,“你不是親生的?可看起來又不像啊……”

“是親生的,”程遲說,“不是親生的他可下不了這麼狠的手。”

她擰起眉頭:??

這是什麼邏輯?

程遲笑著揉揉她發頂,“他就是那種,在外麵應酬受儘了氣憤又稱不了英雄,就隻能在家裡發泄的那種男人。”

“我爺爺一共五個孩子,程河是大哥。成年之後五子分程氏產業,他分到的最多,但爭議也最大。隻要他做的不好,股權隨時麵臨被分走的風險。”

阮音書似懂非懂地點頭:“那他壓力應該很大吧。”

他語氣仍舊淡淡,像是在講一件和自己不相乾的事情:“以前經營的雖然算不上特彆好,但也還不錯。直到幾年之前,家裡產業越來越差,資金難周轉,一度快要倒閉,我們才知道他在外麵養了幾個小三,精力都被小三分走了,公司也被小三盤的一團糟。”

“他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家暴的,打我,打我媽,怎麼狠怎麼打,打完又聲嘶力竭地道歉——”

她聽得汗毛倒豎,當即改口道:“但是無論壓力有多大,都不是做這些的理由。”

程遲還是笑:“我媽終於忍不住一走了之,離婚協議書一簽,她解脫了。”

阮音書:“那你呢?”

他沒什麼情緒地抬了抬眉,看她:“是啊,那我呢。 ”

“我媽一走他也不用裝了,原形畢露,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跟我切磋一下。一開始我也忍,後來就不忍了,打完之後一般一周內我是沒辦法去學校上學的,除非推輪椅送我去。”

每次打完家裡都一地狼藉,比剛剛她看到的還要恐怖很多。

連家政阿姨都用的同一個,因為阿姨早見怪不怪,每次都念叨著“和氣生財,好好的一家子乾嘛老打架”,然後把玻璃渣收拾好,再采購新的來。

阮音書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然後問:“那你就沒想過要走嗎?這太可怕了。”

“所以我後來不是搬基地去了麼,”他眯眼,“老打架也沒意思。”

一開始是因為母親在,後來連母親都走了,他好像還懷著一點傻逼想法,以為打完這次程河就會收手,後來一次接一次,他終於明白,對這個男人就不該有什麼狗屁憐憫,於是一走了之。

自此,他和程河的聯絡就斷了。

母親後來重新組建家庭生了一男一女,他和母親的關係也淡了。

“所以後麵……都是你爺爺在照顧你嗎?”

“差不多,不過也不算照顧,他身體差,每天都是靠藥和調理續命,就窩在深山宅子裡不出來,有什麼都是管家和我說。”

程遲側了側腦袋,“不過老頭子對我不算差,有什麼好的都會給我。”

畢竟老頭子剩下的都是孫女,況且其它幾個家庭都還挺幸福,隻有程河一個人把家事弄的一團糟。

所以這麼算來,他大抵是老頭子唯一牽腸掛肚的人,而他在這浩浩浮塵中,唯一在身邊的親人,也隻有老頭子了。

雖然和老頭子見麵的時間很少,感情也算不到多深,但好歹血濃於水。

阮音書就在這一晚,忽然明白,原來程遲對一切感情那麼淡薄,不是沒有原因的。

破碎的家庭,隨波逐流的人生,不被約束,也沒有被嗬護。

連親人都離他那麼遠。

“你也彆擺出那麼惆悵的樣子,”程遲在她麵前打了個響指,“其實也不算什麼好處都沒有。”

“有什麼好處?”自由?有錢?

“起碼我打架打的挺好。”

“……”她懷疑他腦子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