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斂掃了柯磊一眼：“什麼事？”
柯磊收起笑容，正色道：“老大，已經連上衛星信號，可以聯係鷹安市了。”
蕭斂渾身氣息一斂，整個人瞬間由輕鬆切換至冷麵模式。
“走。”鬆開朱逸峮的肩膀手臂，他率先往外走。
柯磊似乎對這樣的蕭斂很熟悉，完全沒有任何意外地跟上去。
朱逸峮愣愣地看著變臉的蕭斂走開。
蕭斂走了兩步，沒聽到他的腳步聲，停下回頭，越過柯磊看著他：“想什麼？跟上。”
他們不是要去打電話嗎？朱逸峮一臉茫然：“啊？我跟去乾嘛？”聽他們講電話嗎？
柯磊看看他，再看看蕭斂。
蕭斂皺眉：“你得給高承毅他們排班。”
“我？”朱逸峮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鼻子，“你在開玩笑？”他看向柯磊，“柯大哥不是——”
柯磊連忙擺手：“我是技術人員，這些做不來！”開玩笑，這一路上的安排已經讓他頭疼死了，現在老大說要在這裡安頓，這些工作怎麼也不能攬到身上。
朱逸峮無語：“那之前你們是誰排的，就繼續讓他排啊。”
柯磊扭頭看蕭斂。
“原本的？”蕭斂眸底閃過絲殺意，“就算現在還活著，以後也會被我解決。”
朱逸峮秒懂。看來原來的管理人員上輩子做了什麼缺德事啊……
“行了行了。”他無奈道，“那我勉為其難幫你們理一理。”就他跟蕭斂的交情，幫個忙還是沒問題的，更何況他還要抱緊蕭斂這根大腿呢！
他意思意思地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慢吞吞上前。
蕭斂這才鬆開眉頭，轉身繼續往隔壁走。
與上午的空闊院子不同，農家樂除了留出中間過道，兩邊架了不少高高低低的木棍架子，上麵晾滿了花花綠綠的被子衣服什麼的，滿院子飄著洗衣粉那種淺淡的清香，還夾帶著陽光的味道。
有幾個人在小樓前的洗手台上洗刷著什麼，還能聽到小樓裡、飯堂裡傳來的刷地板衝水的聲音。
特彆的生活。
朱逸峮忍不住抿唇笑。
蕭斂掃過他的臉，五官跟著柔和了下來。
柯磊指著小樓最邊上特地留出來的單間：“老大，在那——”眼神捕捉到蕭斂那一刹那的變化，他頓時愣住，順著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朱逸峮。
蕭斂的眼光立馬看向他，眼裡哪裡還有剛才的半絲柔和。
朱逸峮收回四處張望的目光，詢問般看向柯磊：“怎麼了？”
柯磊頓了頓，笑著搖搖頭：“沒有，就在前邊。”繼續帶路，走到單間門口開門進去，“晚點我會把門鎖換上。”雖然院子裡都是可信任的兄弟，但該做的還是得做。
蕭斂點頭。
朱逸峮最後一個進屋。踏進屋子後就忍不住咋舌。
原本空蕩蕩的屋子，現在堆滿了各種線、各種看不懂的機器、好幾台筆電。沒有桌子板凳，這些東西都擺在地上，東拉西扯的線亂得讓人無處下腳。
蕭斂皺眉：“你就不能好好整整？”
“老大，”柯磊正低頭擺弄著一部機器，聞言頭也不抬，“就一晚上功夫，我能連上調試好已經很不錯了，您就彆太挑剔了。”
朱逸峮猛點頭。確實啊，這麼多線，繞都繞不明白，柯磊竟然能搞清楚它們的用處，實在是太厲害了。
蕭斂不做聲了。
柯磊也不在意，半跪在地上搗鼓設備，過了會兒，他拿著根兩頭連線的棍狀物放在耳邊，等了等：“好了，撥通了，等那邊接電話。”他將手裡兩指粗細的扁平棍狀物遞給蕭斂，“左邊是聽筒，右邊是話筒。”
蕭斂伸手，頓了頓，又收回來，下巴朝外頭一點：“知道了，你先出去等著。”
柯磊理解地點點頭，將聽筒輕輕擱在旁邊的箱子上，站起來，轉向朱逸峮：“走吧。”
朱逸峮還沒反應過來，蕭斂緊跟著又道：“他留下。”
柯磊這回震驚了：“老大……？”老大跟那位打電話，從來都是避開彆人，今兒怎麼……
朱逸峮也有點懵。
蕭斂輕咳一聲：“有點事需要他幫忙。”
雖然柯磊平時吊兒郎當看起來不太靠譜，但他腦子不傻，又跟了蕭斂這麼多年，該有的分寸還是有的，更何況蕭斂也算是解釋了一句，他自然不會多嘴，很乾脆就出去了，順便還帶上門。
朱逸峮看著門被關上，有點摸不著頭腦：“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先聲明，我對這些設備是一竅不通的。”他自己用電腦，也就是用來整理文檔、打打遊戲、刷刷網頁什麼的，哪裡能幫得上忙？
蕭斂也不解釋，拉著他蹲下來，指著箱子上的聽筒：“拿起來。”
朱逸峮眨眨眼，見他不似在開玩笑，輕手輕腳將聽筒捏起來。
蕭斂一把抓住他手腕，將聽筒移到自己耳邊，話筒部分靠近嘴巴，剛擺好位置，話筒另一端就接通了。
“喂？聽到了嗎？喂？”
“是我，蕭斂。讓首長接電話。”蕭斂的聲音冷靜而公式化。
……不看他打電話的狀態的話……
看著這位大刺刺蹲在地上毫不要臉讓他充當人形電話支架的家夥，風中淩亂的朱逸峮仿佛置身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一群生物呼嘯著奔騰而過，掀起的狂風沙塵讓他打心底憋出三個字——
草泥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