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BE 沉溺於無光之海(1 / 2)

究竟是要回去整理一下, 給她一個最好的謊言呢,還是現在打開門,把所有的真相對她全盤托出。

他得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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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看著前方的大門, 上麵映著他的眼睛, 黑色的, 毫無波瀾, 和死人沒有兩樣。

他對那雙黑眼睛笑了笑, 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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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判斷現在還不是告訴椎名真白真相的時間。

她受不了。她的精神狀態已經差到了一個限度了。

隻要手邊有一把刀,椎名真白就會把她的手臂變成一個調色盤, 上麵有紅色的血黃色的脂肪淡紫色的淤青,可是椎名真白手邊沒有刀, 她就隻是站在那裡, 羨慕的望著周邊一切可以傷害自己的東西, 然後繼續畫她的畫。

真白有的時候會在黑暗裡從後麵抱著他,告訴他那些畫正在傷害她, 它們想要吞掉她。她是它們的養分, 她是它們的創作者,她是它們的主人, 她是它們的祭品。

它們, 那些畫,她的神明她的操縱者她的作品她的一切,它們正在把她往地獄推。

“真的是那些畫嗎?”

當時太宰治躺在床上, 從她的懷抱轉過身, 少女瘦的一摸就能夠摸到骨頭, 他用手摸著包裹在漂亮皮囊下的骷髏, 隔著肋骨聽見她的心跳。

“真的是它們把你往絕路上逼嗎?”

他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 黑色的瞳孔好像要把她給吸進去。

“不是這個世界嗎?”

椎名真白看著他。

她屏住呼吸, 忽然發出一聲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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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往前走,碰見了中原中也,把手中的鑰匙拋給他。

中原中也翻動了一下,發現鑰匙並沒有用過的跡象,於是看了看他。

太宰治微笑著攤開雙手,他指甲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但是隨著他的動作又裂開,血往下滴。

“現在還不是時候呢。”他輕快地說。

中原中也嗤笑一聲。

“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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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監控室內。

森鷗外興奮的看著審訊室內的場景,少女背對著監控攝像頭,認真的麵對著牆壁刻畫著什麼,她的指尖好像有流不完的血,傷口但凡乾涸了一點,又隨著她用力劃過牆壁的動作被撕裂,讓血繼續流出來。

他一次又一次的把屏幕上的場景截圖下來,並且實時把這些圖像傳遞給他的技術人員,讓他們去調查。

不管從什麼的典籍民俗傳說也好,要找出這種文字來源。

他確信這種文字象征著一種力量,截然不同於異能的力量。

“太宰治的能力竟然無法消除火拚現場那幅畫的能力,無法讓那些被吞噬進去的黑手黨成員出來。而且她還有一本書…你知道書籍意味著什麼嗎?”

他緊盯著屏幕,對著身後的尾崎紅葉說著。

“書籍意味著這能力是可以被記錄傳播,並且能夠學習的。”

“不同於生來就已經決定好的異能,她腦中的知識會造福這個世界。”

“…也許會帶來破壞吧。”

尾崎紅葉說。在那三十七個人中有不少是她的直屬部下,這一次後她管轄的部隊元氣大傷。

森鷗外轉過頭去看她,他的眼睛裡麵燃燒著光芒,這光芒的燃料是野心,隻屬於對自己的能力有著絕對自信的上位者。

“不會的。”他說,“世界破壞了一部分還會有很多,並且不斷蓬勃生長。”

隻要能夠得到那些知識,那種等級的炮灰要多少就會有多少。

“每一個人都是無可替代的,從來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但是如果放在集體的角度上,每一個人的作用都是可以被替代的,這個零件壞掉了另一個可以拿來用。”

而椎名真白可以讓這些零件無限增加。

他熱切的看著她繼續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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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崎紅葉用手捂住嘴。

她和屏幕中本應一無所知的少女對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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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真白收回視線,意興闌珊。

隨著書寫那些知識的過程,她對這個世界的理解越發加深。

先前的椎名真白是弱小的,她的手臂細的一折就會碎,被人用槍指著的時候動都不敢動,因為她知道他們隻要一扣下板機,而她的身邊沒有她的畫來保護她,她的身體就會像破掉的爛西瓜一樣被打成好多好多塊碎裂一地。

但是現在這些都無所謂了。

現在的椎名真白不再限製於身體之中,她以更高角度來看這個世界,她的意識在膨脹。膨脹。現在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體積已經比這一棟大樓更大。

她察覺到了那些人的視線,他們借助那個監控攝像頭在窺視著她,但是她不介意,她已經連恨意都沒有了,那些情緒看起來是如此的可笑。

她書寫到一半的時候已經忘記了書上的內容,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繼續寫下去,並且產生影響。

如果說神說要有光,世界上就有了光,上帝就是這麼創造世界的,那麼現在椎名真白也在這個破破爛爛的審訊室牆壁上麵書寫她自己的聖經。

她心裡想著這一些東西,手指依舊在牆壁上麵塗畫著,每畫一下就被粗糙的石牆勾破一些,但是她沒有停頓,她的血液就好像永不止息,椎名真白的身體並不是椎名真白,隻是一個用來裝顏料的桶而已。

她的進度很快,書寫趨於最後,如果放在畫中那就是落在眼睛上的最後一筆。

她越來越膨脹,越來越宏大,先前的記憶在這無限膨脹中開始被稀釋。昨天的記憶和十年前毫無分彆。

她記不起來自己臨走前到底做了些什麼,記不起來自己在公園裡麵曾經與誰相遇過,但是卻想起來了曾經在一些夜晚,她感覺到寒冷,有另一個人的溫度曾經靠近過,告訴她她並不是孤獨一人。

所以…

椎名真白凝視著自己的指尖,它依舊在書寫著,但是速度比之前輕微的,真的隻是輕微的慢了一些。

審訊室內很寒冷,隻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