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之後,餘邊成了雅樂的影子,隻要她在,他哪裡都願意去,夏天看著她輕快穿過小巷,冬天看著她大雪中急急奔跑,即使有時雅樂身邊有彆的人,餘邊也從不打擾。
他像一棵在陰冷角落裡奮力長出的參天大樹,沉默地將愛人環抱。
柏生的視線在餘邊的身世背景那兒停留了一瞬,又很快劃過。
……這樣的角色,比起說“相似”,更像是運氣不好版本的自己,柏生無表情地想,他應該能夠體會這種心境。
那邊的Denise還在心驚肉跳。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又想起來自己之前的誓言了,他得離柏生遠一點,不然就容易變奇怪,但是現在這些天以來,柏生看上去實在過於硬漢,導致他對這個人喪失了警惕心。
不過,這麼能忍,是真男人啊。
就在Denise剛這麼想時,方圓拿著藥膏過來了,沒好氣道:“還疼不疼?”
方才在Denise眼裡和“硬漢”“流血不流淚”剛掛上鉤的柏生應聲而鳴:“好痛——”
Denise:“?”
方圓真是被他氣的腦門冒火:“你跟我說痛有什麼用?崴了還擱那拍半天,醫生不說不下場是吧?你這小腿挺能藏啊,你知道你粉絲多擔心你不?”
柏生任他唐僧念:“腿很痛。”
方圓道:“褲腿拉上去我看看。”
這還沒兩下,小腿上又都是淤青,他把藥膏遞過去,忍不住又開始道:“你這就不能小心點嗎?成天磕磕碰碰的,你有個土豪粉吵著鬨著要來探班呢。”
“有什麼好探班的?又沒缺胳膊少腿。”柏生腿一伸,理直氣壯:“你幫我。”
黑鹵蛋眼一瞪:“誰慣你那毛病?我這下手沒個輕重你等會又開始嚎,自己來!”
柏生抬頭和他對視。
>^<。
方圓:“…………”
這小水獺真是媽見打!!
五分鐘後。
Denise有些恍惚地看著一邊罵一邊幫柏生揉腿腿的鹵蛋,覺得自己的精神受到了一定的汙染:“……………………”
說好的硬漢呢?
說好的流血不流淚呢?
說好的咬著牙一聲不吭呢?
感情你就等人來了硬嚎是吧?喜歡撒嬌是吧?
Denise一邊看著和方才那張冷淡臉截然不同的柏生,突然覺得心裡頭澀澀的。
……什麼意思啊。
把他當外人?他好歹也是管家的親弟弟啊,這四舍五入不也是柏家人嗎。
真是。
Shit!
-
另一邊。
土豪粉本人,【飛奔的野豬】,已經在客廳裡焦躁踱步了一小時了。
聞蕭:“……哥,你看看你鞋底破了沒。”
從八點開始就晃,走了一個小時了,乾嘛,散步啊?要不要在客廳裡鋪張瑜伽墊讓他做帕梅拉?
但他萬千話語都湮滅在聞鶴冷酷的眼神中:“我尊重你,我不說話了。”
聞母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快點上樓,又和顏悅色地問聞鶴:“兒,又怎麼了?是小柏的事情嗎?”
聞蕭:“……”
他保證,如果聞鶴說“不是”,他媽會馬上轉頭就走。
聞鶴癱著臉點頭。
聞母的雙眼頓時發出亮光:“怎麼了怎麼了,快跟媽說說!!”
聞鶴的情緒比起前幾天更低落了。
雖然隻有十五天,半個月的時間,但他感覺自己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到柏生了。
如果隻是自己見不到還好,他會難過,但他可以忍,柏生開心就好了,可他看到那個說柏生受傷很嚴重的消息,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受傷很嚴重?是哪裡受傷了?有多嚴重?肯定很疼吧,他都沒辦法想。
聞母時刻5G衝浪,當然是知道這個消息的,她問:“那現在你想?”
聞鶴說:“…我想去探班。”
聞母:“這思路很好啊!那又在擔心什麼?”
聞鶴的表情變得更低落了,“可是霍璟不同意。”
聞母沒料到這個答案:“?小霍?他為什麼不同意?”
聞鶴癱著臉:“他說他們劇組不缺投資商。”
聞母:“………………”
這始料未及的答案,讓她的表情空白了兩秒。
聞鶴還沒說完,“我說,我不需要廣告,也不安排演員,隻想去看柏生——他不同意。”
聞母:“………………”
聞鶴:“我生氣。”
聞母:“………………”
聞鶴:“媽?”
聞母哽住良久,終於在此時成功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兒啊,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直接去問柏生就好了呢。”
聞鶴:“!!!!”
對啊。
“可是,”聞鶴剛抬起眼,又垂了下去,有些落寞的樣子:“他會答應嗎?”
聞母要被急死了:“你不問你怎麼知道呀!!”
聞鶴被狂風暴雨般催促著,麵無表情掏出手機,打開微信界麵,他的備注也換成了柏生同款的[水獺emoj,上一條信息是兩小時前,兩人一來一回的交談:
【[水獺emoj】:最近鹵蛋老是要看我發什麼,好煩。
【[水獺emoj】:我本來可以不給他看的,但我不給他看就顯得我好心虛,所以我很大方,他愛看就看吧,沒什麼不可以看的!
【[水獺emoj】:[小水獺叉腰.gif]
【聞】:你好棒[大拇指][大拇指]
聞母差點被萌出血,“你倆平常說話也這樣嗎?”
聞鶴:“嗯。”
他麵上神色依舊冷峻,甚至稱得上淡然,修長的手指觸碰上屏幕,卻有些緊張的微顫。
【聞】:我可以去探班嗎?
【聞】:我很擔心你。
【聞】:[大白鵝焦躁踱步.gif]
對麵好像正是休息時間,對話框上幾乎馬上出現了“正在輸入中……”,過了片刻,柏生發了回複:
【[水獺emj】:不
聞母:“……啊。”
聞鶴眉頭一落,但又很快振作起來,正打算說拜托時,對麵又跟來了一條:
【[水獺emoj】:不是不可以
聞母:“!”
聞鶴:“!”
母子兩對著屏幕上那五個字呆呆看了好久,最後才緩緩對視:“……”
聞母差點未語淚先流:“兒,你出息了。”
聞鶴:“嗯!”
……
當晚的聞氏集團辦公室。
出差歸來的白手套一回來就慘遭暴擊,被迫黑著眼圈看聞鶴加班處理文件,恨不得馬上扇著大白翅膀飛到柏生身邊:“…………”
唉。
陷進去了,隻能說,老板,你大大陷進去了。
但他可以裝作看不見,反正隻要他不多嘴,恩愛就秀不到他——畢竟這個老板雖然情商低點,但給錢一向很大方,這點就可以擊敗全中國99%的黑心企業家了。
白手套視線忍不住向桌邊望去。
聞鶴的心情肉眼可見的雀躍,不僅表情柔和許多,就連簽字時最後一筆都忍不住飛起來,連續工作了這麼久也不覺得累。
上次這麼高興,還是元旦節時。
算了,鵝生自有鵝生福吧,白手套有點好笑地搖搖頭,正當他打算幫忙泡杯咖啡醒醒神時,聞鶴冷凝的聲音突然響起了,“……蓋亞。”
“?老板。”白手套很禮貌地糾正,“我好像叫桑亞。”
“嗯。”聞鶴無事發生般接著說,睫毛在光線下顯得又密又長,密密匝匝在眼下落著一片陰影:“即使他可能會討厭我,我也忍不住想去看他,我很粘人嗎?”
白手套:“……”
你也知道啊!!這才十幾天而已吧,跟幾個月沒見了似的,幼稚不幼稚。
聞鶴:“?”
白手套客觀道:“如果從這件事來看,是的,你很黏人,老板。”
聞鶴:“…………”
窗外燈火輝煌,室內一片寂靜,就在白手套額角開始冒汗,甚至覺得自己是否不該說實話時,他終於聽見聞鶴鼻腔內輕輕哼出聲氣音。
“哼。”聞鶴摸了摸桌上小水獺筆袋的長長胡須,麵無表情道:“怎樣。”
白手套:“………………………………”
老板。
以後每個月再多給他發點精神損失費吧,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