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鞠了一把水打在臉上, 水冰涼刺骨, 打在臉上更是冷到像是要將皮膚凍僵,可江衍不為所動,或許這水還沒有此時她的心冷。
用手將臉上的水抹去,江衍聽到身後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音,距離她幾米的位置停下,再慢慢朝她走近。
“江衍……你聽我解釋。”寧希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江衍直起身體,她看到麵前的鏡子映出身後的寧希, 挺直身體, 江衍轉過身。
慢慢對寧希露出一個笑容,這笑容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 可寧希卻能清楚的看到江衍眼底的疏離和冷意,讓她的心狠狠一顫。
還是……被看到了。
“恭喜你啊。”江衍開口了:“你的願望實現了。”
寧希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她想起當時的自己在祈福牌上寫的字。
——擺脫她,重新生活。
“對不起,當時我……”寧希欲要解釋,江衍先一步截住她的話頭。
“為什麼要跟我道歉,這不該是你,寧希。”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江衍覺得自己的心從未有過的清醒,那些曾經血淋淋傷口現在都已經痊愈了, 以至於讓她有些好了傷疤忘了疼, 當初發生過的一幕幕現在像是走馬燈似的在江衍心中閃過。
曾經她愛寧希愛得卑微, 對方不屑一顧,現在就因為對方稍微示好、服軟,自己就要忘了那些受到的傷害嗎?江衍自認,她沒有那麼賤。
和前女友成為朋友,也就隻有她這個傻子會這麼做了。曾經發生過的事,現在突然被迫想起來就像一把的利刃,猛地刺進她的心頭,結痂愈合的傷口又一次變得鮮血淋漓。
憑什麼!憑什麼隻有自己像個傻瓜一樣的難過,而寧希還能若無其事的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江衍看著寧希的臉,表情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沒有寧希想象的歇斯底裡暴跳如雷,可江衍現在的表情卻讓她覺得,這比生氣還要讓她恐懼。
寧希到現在還記得當初的江衍是如何滿懷欣喜的將自己的願望寫下,虔誠的掛上去,哪怕知道這隻是一個迷信,她還是這麼做了,現在看到另一方的願望竟是逃離她,任誰都會難過。
光是想象,寧希就覺得心疼不已,她曾經是那麼的喜歡自己啊,可是……當時的自己還是狠狠地傷了她。
“寫下那行字的是我,傷你讓你難過的也是我,雖然那些都是曾經的我做的,但還是我,這點是改變不了的。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固執己見不願意去了解你,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隻希望你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好不好……”
寧希輕輕扣住江衍的手腕,剛一碰到就被江衍毫不留情的甩開,這一次,江衍拒絕的情緒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還要明顯。
江衍冷著臉說:“你沒有做錯什麼,你隻是不喜歡我罷了。”
“我喜歡你啊!”寧希急道,江衍聽到她這話竟然大笑出聲,“哈哈哈,你是覺得我很賤是嗎?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踢掉,我喜歡你的時候你恨不得讓我滾的越遠越好,現在你跟我說喜歡我,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是嗎。”
“不是的……”寧希慘白著一張臉突然有一種無力感,她想反駁,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有些事江衍沒必要知道,隻適合自己爛在心裡。
江衍已經不想再聽下去,絲毫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抬腳往外走。
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寧希像是力氣被抽乾了似的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處,她覺得這裡很疼。
可是,自己的疼與江衍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寧希回到休息區時,隻有沈之禾和6號兩人在等她,沈之禾見寧希的臉色很差,不由得關心道:“寧姐,你怎麼了?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沒事。”寧希搖搖頭,目光似乎在尋找什麼,沈之禾見狀,解釋道:“江總她有事先走了,讓我們好好玩,寧姐,下一個項目玩什麼啊?”
“你們先玩吧,我有點事。”寧希搖搖頭,說完不等她們回答,徑直往許願亭走。
寧希將自己的祈福牌取下,走到垃圾桶前欲要丟進去,可裡麵有一個許願牌先一步躺在裡麵。
垃圾桶裡的許願牌被不知道誰丟的奶茶沾染到,沾濕的地方變成褐色的,寧希彎下腰伸手去拿許願牌,她的指尖顫抖,觸及到許願牌的一瞬間是濕潤又粘膩的觸感。
寧希將許願牌翻轉過來,上麵是一行蒼勁有力的字體。
——我想陪她一輩子。
眼淚再也忍不住,寧希顧不得這個許願牌有多臟,將它緊緊護在懷裡,就像是抱著許願牌主人的真心,曾經她不敢回應的真心。
“對不起……對不起……”
沈之禾和6號被寧希這副樣子給嚇到了,她們倆站在綠化後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6號輕輕扯了下沈之禾的衣袖,低聲道:“之禾姐,怎麼辦啊……”
沈之禾輕輕搖了搖頭,她從未見過寧希如此狼狽的姿態,在她印象中,寧希總是一副沉著冷靜的樣子,哪怕是哭戲也是我見猶憐。可現在的寧希,她隻是默默的流淚,柔弱的肩膀仿佛風一吹就倒,儘管沒有哭出聲,她也能感覺到寧希此時的心情,十分的難過。
她不明白寧希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但直覺高告訴自己,大概率是與自己的好友有關,她不知道她們剛才發生了什麼,可能事情比表麵上的要棘手很多,不是她們外人可以去插手的。
最後還是輕輕抓住6號的手腕,輕聲說:“我們走吧,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晚上的聚餐,江衍最終還是沒有出席,由安娜代為主持,對外宣稱是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
寧希本打算,等到晚上再找江衍好好談談,她們都需要時間先冷靜一下,可沒想到江衍直接就回去了,顧不得已經入了座,寧希轉身便小跑出了餐廳。
江衍從下午來回來之後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薑叔見她回來時精神萎靡的樣子不免很擔心,來敲過好幾次房門,都有得到回複,但卻沒有開門。
夜幕降臨,房間裡沒有開燈,隻有月光透過未關上的窗戶照進來,江衍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的,這個姿勢她已經保持了好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