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1 / 2)

費辛差點把他的梅花C40騎到路邊的綠化帶裡去, 忙單腳撐地停下, 黑色口罩和毛線帽之間露出一雙寫滿人間迷惑的眼睛。

俞仲夏也把共享單車暫停下, 道:“看把你嚇的,我在開玩笑,強扭的瓜多半不甜,這道理我還能不懂?”

費辛權當他胡說八道, 說:“衣領拉好, 嘴巴擋上,少說話, 小心灌你一肚子風。”

回到公寓裡。

費辛自己在這邊住,也不常開火做飯,冰箱裡新鮮蔬菜備貨不多,也沒有鮮肉,就把從家裡帶的乾菜收拾了下, 湊了幾道菜出來。

一盤蠔油雙耳小白菜,一份海米粉絲煲, 一盤下飯神器西紅柿雞蛋, 切了一碟熟食鹵肉,最後調了醬汁, 齊活了。

俞仲夏全程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等吃飯的時候, 不走心地表揚一句:“費老師真賢惠, 將來誰嫁給你真有福氣。”

啥也不乾, 還賊能吃。米飯添了四回, 吃完菜甚至還想舔盤子。

費辛蒸米飯的時候想說留一碗明天做炒飯,做的是三人份的飯,最後一粒都沒有剩下。

就這俞仲夏還抱怨:“怎麼的呢?不教我了,就連飯都不讓我吃飽了?”

公寓地暖很熱,他脫了外套,還把毛衣也脫了,裡麵穿了件優衣庫的黑色短袖UT,胃把T恤肚子那塊都要撐圓了,還說沒吃飽。

嘴裡說得嫌棄,實則拐彎抹角誇人飯做得好。

費辛暗自竊喜,又覺得有點誇張,說:“有這麼好吃嗎?也就幾個家常菜。”

他做飯還行,和很會做的比起來就一般般水平。

俞仲夏:“家常菜就是墜吊的!我們家沒人會做飯,現在住的這房子搬進去都好幾年了,廚房跟剛裝修好一樣。”

費辛:“你不是還去你媽那邊吃飯嗎?她做飯也不好吃?”

俞仲夏:“飯好吃,人不行,吃不了兩口就掐起來了,我去她那兒吃回飯,她回頭得買好幾個新碗。”

費辛遠遠見識過一次俞媽的厲害,道:“你媽一個人帶著你弟弟,生活不太容易,脾氣可能就差了點。你們也長大了,試試多和她溝通。”

俞仲夏:“她可不是後來才脾氣變壞,我跟我弟小時候她就這樣,不過那時候不打我們倆,她打我爸,整個一悍婦,我爸在她麵前毫無還手之力,打了好幾年,終於離了。我跟我爸走了,她就開始打我弟。”

費辛:“……”

俞仲夏:“好好的說她乾什麼?我跟你說說我弟吧。”

費辛:“……”

俞仲夏存心逗他,故意一副給人介紹對象的語氣,道:“俞季陽這小夥子,那可真不賴……”

費辛起身:“我洗碗去了。”

俞仲夏:“怎麼還害羞了?”

他跟著費辛到廚房水槽前,費辛洗碗,他在旁邊搗亂。

“你真不考慮考慮我弟啊?”他說,“你看看我這臉,再看看我這身段,是不是堪稱絕色?我們哥倆,絕逼是四千年才能一遇的美少年。”

費辛:“……”

俞仲夏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研究gay學的時候,看過一種理論說,有些gay並不是喜歡同性,是剛好看上了某個人。你都還沒試試跟我弟好好相處,你怎麼知道你就看不上他?”

費辛:“得跟你說多少遍?我是直男,是直男,直男,男,安。”還自帶回音。

俞仲夏:“你怎麼知道你就是?這麼大歲數了你都還沒和女的談過戀愛,你說你喜歡女的你就真的喜歡女的嗎?沒經過實踐檢驗的命題都隻當做偽命題,對不對?你是個喜歡女生的直男,這就是個典型的偽命題。”

費辛拿了根筷子紮心,吐血道:“我是有多大歲數?我剛過二十二生日沒幾天!”

俞仲夏切換了譯製片腔調:“哦,我的上帝啊!快瞧瞧這個二十二歲的老夥計,看看他這老胳臂老腿兒……”

費辛馬上做了個空手握啞鈴的動作,臂肌微微隆起。

俞仲夏羨慕嫉妒恨:“……上帝看了想打人。”

費辛要被他笑死,抬手作勢要打他,說:“不幫忙也彆在這兒礙事,我現在揍你可不算體罰學生。”

俞仲夏:紮心。

這不是又提起他的傷心事麼?

快快樂樂吃飯,快快樂樂聊天,他都要忘記費老師不回七中的事了。

費辛說罷也想起了這一節,垂眸看著手裡在洗的碗。

氣氛一時低沉。

俞仲夏道:“賈蓉蓉可真煩人,你乾嗎攔著不讓我放開了罵她?”

費辛:“她又不是主觀故意想要這種結果,現在這樣她也不開心,說不定還很害怕。”

俞仲夏:“她當然害怕了!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是她害得你被投訴,誰不想罵她幾句?學校也是夠扯淡的,都不管事情到底怎麼回事,隻要給家長一個交代,這都什麼狗屁決定,一點都不公平。”

費辛:“學校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不單單是為了給家長一個交代,更是為了保護賈蓉蓉,保護你們所有學生。”

俞仲夏:“真相就不重要了嗎?隻要找個背鍋俠?我覺得這樣不對。”

費辛:“真相重要,公平也重要,隻是這世上從沒有絕對的公平。師生關係裡,老師占據著較高的地位,掌握著較大的權力,兩者間本來就不公平,就像雞蛋和石頭發生衝突,人類的道德會很天然地,驅使旁觀者把同情心和信任度,傾向於雞蛋。我覺得這是人性裡閃光的地方。”

俞仲夏:“我覺得這就是你弱你有理,哪裡閃光了?群眾有時候就是盲目,同情心泛濫得超乎想象。”

費辛:“是不排除有些雞蛋會利用大眾的同情心,畢竟是少數,再說,法製建設就是為了完善道德規範不到的地方。可是這種偏向弱者的、所謂的 ‘不公平’,本質是為了讓整個人類社會更公平。”

俞仲夏覺得他說的也有點道理,想不出怎麼反駁,但還是要杠一下,說:“□□的道德綁架!我一個普通人,沒那麼高的道德覺悟,全社會的公平就能來侵害我想要的正義?不行,憑什麼!定體問!這國怎!”

費辛:“……很熟練啊。”

俞仲夏:“你在網上會和杠精吵架嗎?”

費辛:“小時候會,現在不,說服一個網友和我誌同道合,這沒有任何意義,我又不和TA結婚,還不如抓緊時間多做幾道題。”

俞仲夏:“我就不一樣了,我最喜歡跟網友吵架,越吵越精神,我熟練掌握一百零八種抬杠的精妙角度。”

費辛:“……反正你也不做題,還能順便提升專業功底。”

最後,俞仲夏問他:“你真的不記恨賈蓉蓉,也不怨學校?一點都沒有不開心?”

費辛:“真的,學校這麼處理,也已經是最大程度對我的保護了。如果要說不開心吧,也是有的,才教你到一半,說走就走了……這可能會是我永遠都忘不了的遺憾。”

這是俞仲夏前幾天指責他的話。

俞仲夏嘿嘿笑:“那我就是你的維納斯。”

費辛:“……”

這無神的比喻,恥了。

他把洗好的碗碟擺在瀝乾架上。

回公寓後他就換了件居家衛衣,馬卡龍綠色,十分小清新。這讓他的“雪鬆味兒”裡似乎又散發著一點青草甜。

俞仲夏早就好奇這個,問:“費老師,你平時都用什麼香水?”

費辛:“我不用香水。”

俞仲夏吸鼻子,說:“那你這是什麼味道?”

費辛聞不到自己的體味,以為是沐浴露洗衣液的味道,轉過身,一臉嚴肅認真地看著俞仲夏,道:“這是——處男的清香。”

俞仲夏:“哈。哈哈哈。哈哈。”胡說八道,我就沒有這味兒。

快九點了,俞仲夏還沒有走的意思。

費辛也不趕他,剛離職的第一個夜晚,他並沒什麼心思複習做題。

俞仲夏發現他沒要看書,問:“咱倆乾點什麼好?”

費辛:“打遊戲?”

俞仲夏:“我吃撐了,坐不下去。我想出去玩。”

費辛:“幾點了?這麼冷,要出去你自己出去。我不去。”

半小時後,電影院的取票機前,兩個人取了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