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姓黃名毛,知道這個後,林鏡就再也不想改對他的稱呼了。
村長舉著個蠟燭在前麵給他們引路,村裡沒路燈,全靠月光,黑魆魆的一片。
繞過了好幾戶聚在一起的人家,引著他們往非常偏僻的角落走。
“到了。”村長說。
這是一棟年歲古舊的木屋,門都帶著些潮濕腐朽的味道,有兩樓。
林鏡轉頭打量了周圍,木屋的前麵是個小院子,砌著不算高的牆,旁邊是個牛棚,還沒走進就是一股子臭味,加上茅廁也在旁邊,味道加起來真的一言難儘。院子裡有一些木柴,幾捆稻草,還有一些洗乾淨了正在晾著的紅布。
等進了門,村長打開了房間裡的燈,一個很小的燈泡,光也是極其暗淡的。
他轉頭正視一群人說:“像你們這種外來客,我最多留你們七天。七天之後就給我滾,知道沒有。”
眾人沒說話。
村長又道:“但這七天,我也不是白留你們在這裡的,你們得交租金。”
墨鏡哥一聽愣了,他皺眉:“租金?我們身上都沒帶錢啊。”
村長偏頭,他眼皮子褶皺特彆深,眼珠子混濁不堪,語氣古怪地說:“沒有錢不會去掙嗎?”
看墨鏡男還想說什麼,村長擺了擺手態度惡劣地:“這個點了都給我去睡覺,二樓不準上去。一樓四個房間,你們自己安排。沒什麼事,不要煩我!”
老人拖著腿上了樓,剩下的七人麵麵相覷。
林鏡才出院,進入遊戲後很容易疲憊,現在已經有些困了,拍了拍黃毛的肩膀:“走吧,咱倆一間。”
黃毛求之不得,在這個處處都透漏這怪異的山村,他哪敢一個人睡。隻是剛跟著林鏡沒走兩步,突然背後一涼,黃毛回頭看,又什麼都沒有。
“你怎麼走那麼慢啊。”林鏡催了聲。
“來了來了。”黃毛快步跟上。
林鏡和黃毛選的是靠右邊的。房內非常簡陋,就一張床,一個桌子,燈也是那種古舊的。
林鏡四顧一圈,沒找到什麼怪異的地方,他也實在困的很,倒頭就睡說:“我先睡了晚安。”
黃毛還想和林鏡聊會兒天的,瞬間張大嘴:“你這就睡了?喂!”
這人怎麼那麼心大啊!
林鏡蓋著被子閉著眼,含含糊糊:“不然呢,今天爬山累死了。”
黃毛:“”
鄉村晚上很寂靜,這個清河村尤其靜,小蟲子的叫聲都沒有。
黃毛一閉上眼就是白天看到的那血肉模糊的老人,他越想越覺得害怕,雞皮疙瘩順著手臂上爬。人在極度害怕的時候,看什麼都容易聯想到恐怖的東西。餘光看擺在角落裡的鋤頭拖把,都像是一個倒立著頭發垂地的瘦長女人。
黃毛搖搖頭,悄悄地往林鏡那邊挨了點。
林鏡睡的很熟,呼吸平緩。
旁邊有一個人多多少收給了一點安慰,黃毛舒了口氣,也揪著被子進入睡眠中。
但是半夜的時候,黃毛就醒了。
他聽到了一些很奇怪的聲音,吱嘎吱嘎,像是人拿指甲在木頭上亂劃,有氣無力斷斷續續,聲音很小卻特彆尖銳,從二樓傳來。黃毛起初還不清醒,那刮劃的聲音卻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試圖劃破什麼東西。停歇一陣後,猛地響起了咚咚咚的敲打聲。
他徹底嚇醒,拚命推著林鏡的肩膀,聲音在黑暗裡也帶著顫抖:“林鏡林鏡,快起來,快起來。”
林鏡沒啥起床氣,伸出手指揉了下眼睛,“怎麼了?”
黃毛怕得手都在抖:“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林鏡揉揉頭發,打個哈欠,往上麵看了眼,然後不以為意地卷著被子蓋住自己:“聽到了,放心,死不了的。”
黃毛人都僵硬了:“放心?!”
林鏡困倦地安慰他的小夥伴:“本來就是靈異背景,有鬼是正常的。才第一天呢,我們老老實實啥也沒乾,咋可能死。”
黃毛:“”
黃毛深夜流下了悔恨的淚水,他後悔了,他選的這個搭檔雖然平易近人,但是一點也不靠譜啊,還不如舔著臉去找徐哥呢。
整棟房子都是木製的,咚咚咚,那聲音漸漸微弱,最後消失了。
黃毛翻來覆去睡不著,生怕上麵伸出一隻手或探出一個頭。
林鏡被他動來動去搞得頭疼:“要不,你上去和它單挑?”
黃毛:“”
黃毛終於安靜了一會兒。
林鏡手臂橫在眼睛上,精神非常疲憊,閉上眼迷迷糊糊又有了點睡意。
隻是黃毛突然又不知道發什麼瘋,一下子直坐起來,拿手指試探地戳他。
“大哥大哥。”
林鏡深呼口氣,拿開擋著眼睛的手臂,坐起來,深褐色的眼珠子看著他:“又乾什麼?”
黃毛的聲音委屈巴巴,聽起來快哭了:“大哥,我想上廁所,憋半天真的憋不住了。我一個人不敢,你陪我去一下吧。”
林鏡:“”
他是造了什麼孽,遇上這麼個盟友。
林鏡忍著困意把黃毛從床上揪了起來。
出了他們的房間就是祠堂,大晚上一片漆黑,摸了半天才找到了燈。
村長家的燈年久失修,剛打開的時候昏昏暗暗滋滋閃爍。
祠堂拜訪牌位的旁邊就是樓梯。
黃毛極度害怕,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左看看右看看,視線瞥到樓梯口,瞬間腳軟了。
他在樓梯口的陰影裡看到了一個站著的人。
看不清樣子,但知道很高很瘦,穿著下擺特彆寬鬆的衣服,一動不動僵直站在那裡。
黃毛死抓著林鏡的手,靠在林鏡耳邊哆嗦:“林哥,樓梯、樓梯那裡有人。”
林鏡順著黃毛的話往那邊一看。
木製腐舊的樓梯上空空蕩蕩,隻擺著一些淩亂的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