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文雖說可以不要臉, 但林城這樣他也是很尷尬的。
他試圖掙紮了一下,可是林城的力氣不容他反抗。等他被人放到副駕駛座的時候,心裡的沉痛已經遠遠超過了肉^體的疼痛。
林城吐出口氣, 拉開另外一麵的車門坐了進去。他用力地呼吸, 瞥了眼邊上的人,還是說道:“小格子裡, 幫我拿下水。”
王澤文陰沉著臉翻了下,果然從裡麵摸出一瓶水,要遞給林城的時候, 抬高了手。
林城下意識地用手格擋,結果王澤文隻是氣憤地揉了下他的頭發,發泄似地說道:“你就這麼不想跟我說話?給你拿瓶水這樣的事你也不想跟我說?”
林城把水接過來, 喝得有點急,一口氣將水灌下去三分之二,然後才放到中間的凹槽裡。
王澤文一看就知道他忍了很久,哭笑不得,簡直又氣又無奈。身體一動,被忽視的痛覺又湧了上來,叫他發出一道抽氣聲。
林城趕緊開車,定位了B市最近的三甲醫院。
王澤文說:“去前麵那家醫院, 那裡的醫生我認識。”
林城想點導航:“哪一家?”
王澤文說:“你開慢一點,我告訴你。”
王澤文要去的一家私人醫院,因為他覺得自己其實沒事, 去公立醫院隻是霸占床位而已, 可是他又不能直接說出來, 怕一說林城就跑了。
因為那家醫院確實很近,王澤文指了下路, 沒找到契機繼續剛才的話題,林城就把車給停下了。
他下車後,還想扛著王澤文進醫院,被王澤文抬手阻擋了下,後者招手示意他靠近,而後整個人掛在他身上,一瘸一拐地走進去。
玻璃門打開,值班的護士看見他二人的架勢,以為王澤文傷得很重。出於優質服務的職業素養,以及對帥哥的個人偏愛,趕緊給他找了張移動病床過來,讓他躺下。
此舉反而將林城嚇了一跳,他以為王澤文傷情嚴重,之前是一直強忍,見王澤文躺著朝他伸出手,立即握了上去,跟麵對病危病人一樣地關愛他。
王澤文的心情十分複雜。苦逼之中有著無法拒絕的甜蜜。
沒多久,王澤文說的那位朋友過來了。
一聲還穿著睡衣,邊擦眼鏡邊跑過來,走近之後,看見二人交握的雙手,目光在林城臉上逗留了許久,帶著懷疑人生的表情,又將眼鏡摘下來擦了一遍。
林城看他反常的動作,終於明白過來,趕緊想將手抽回,但是王澤文用力地抓緊,不許他鬆開。
林城望過去,王導隻閉著眼睛,像是疼到抽搐,失了神智。他猶豫片刻,又不大忍心。
醫生是個見過大世麵的人,他深吸了口氣,佯裝鎮定地問道:“怎麼回事啊,老王,舊傷複發了這是?”
林城說:“他從樓梯上滾下來了。”
醫生驚道:“多高的樓梯啊?滾了多遠?到底是滾了樓梯還是跳了樓?”
林城給他描述了一下,醫生再次陷入沉默。
如果讓林城自己滾一遍那種長度的樓梯的話,他覺得自己可以做到毫發無傷,畢竟他是專業的。但是他也曾見過跳一下把自己跳骨折的人,所以無法肯定王澤文的抗打擊能力是什麼水平的。
醫生眼神從王澤文的上方遊過,大約是接收到了什麼信號,昧著良心,感慨說:“這種事情看運氣的,運氣不好……就很嚴重啊。”
王澤文抬手擋住額前的光線,聽著身邊的人細聲細語地和醫生交流,一麵婆婆媽媽地詢問注意事項,甚至快將醫生都給問煩了,一麵又緊緊握著他的手。
那帶著點汗漬的手心覆蓋在他手背上,暖意一陣陣地傳過來,帶給他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定。
完了……
王澤文心說。
沒有林城的話,他會難過死。
他這輩子可能都要栽在這個彆扭的人的身上。
他怎麼會覺得林城是討厭自己呢?
劉峰說林城討厭彆人和他勾肩搭背,可是每回自己靠近他的時候,他都沒有任何抗拒。
他所有的疏離分明都是從劉峰告訴他自己恐同開始的。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他拍戲時的感情投入,他所有的反常跟變化,明明都跟自己有關。
王澤文長舒一口氣。
那兩人聊了半天,林城終於放過醫生,不再詢問。他籲了口氣,半蹲下身,靠在王澤文耳邊輕聲道:“王導,你沒事吧?”
氣息吐在王澤文耳邊,還好他將臉擋得嚴實,林城看不見他的表情。
林城見他沒有回應,又叫了一聲:“王導?”
王澤文悶聲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