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1 / 2)

晏臨則尚未走進重闕殿,懷裡就飛來一隻裹得毛絨絨的小雀。

薑陶陶伸手緊緊摟住男人的脖頸,臉埋在他衣襟前,纖細身段幾乎跟他貼到一起,沒哪一處不透著依戀。

晏臨則垂眸,就看見她歪歪扭扭散了一半的雲髻,還有青絲下那段雪頸纖骨。

他伸手扶好了少女的腰,免得她東倒西歪沒個正形。

接觸近了,才發現薑陶陶似乎在輕輕發抖,像是冷的,又像是怕的,差點站都站不穩。

隨即,沿路的漫天寒意消散,濃厚仙力化作白霧,爭先恐後滋養著她冰涼透骨的身軀。

“入夏後夜裡靈氣紛亂,你受不住。”晏臨則嗓音低沉。

若是有其餘人聽見仙君說這話,恐怕會齊齊愕住。

九重天四季如春,冬暖夏涼,靠的就是天地靈力調節,換季時靈力有些反複混亂,不過是正常現象,從不見有什麼大影響。

晏臨則可是連傷口見白骨,都不會有半點痛感的人物,情緒淡漠,目無下塵,竟然也會留意這些細枝末節。

事實上,這都得歸於薑陶陶身子骨太脆弱,修煉功底又差,體質甚至比下界最普通的凡人都不如,稍不留意就會病如山倒。

大多時候,都要靠天材地寶,外加晏臨則時不時用仙力護著,才能平安度過紊亂期。

“我做噩夢了,”薑陶陶一出聲,就掩飾不住那重重的鼻音,“突然就很想見你。”

晏臨則扯了扯唇角,不知道怎麼回應她濃烈到近似反常的依賴。

“……嗯。”

隨口應的一句,卻仿佛定了薑陶陶的心。

她原本急促的呼吸漸漸慢了,良久後,臉頰蹭了蹭他的下頜,綿軟的嗓音嘟嚷著撒嬌:“我好想你啊,一整天都是。”

她微揚起臉,一寸一寸地描摹著麵前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水剪的眸子裡盈滿思念。

如此乖巧認真的神色,好像眼裡隻裝得下他一道身影。

晏臨則:“下次記得用傳音符。”

薑陶陶不會千裡傳音,但剛來九重天時格外黏人,總是想來叨擾他一下,找不到他時便會異常失落難受。

晏臨則就契了個專屬她用的傳音符。

玉符通體泛月銀,小巧精美,還是薑陶陶親自挑的。

薑陶陶將臉埋在他胸口處。鼻音很悶,翻來覆去說的都是那些黏膩的兒女情長。

明明隻是一日未見,被她說得仿佛生離死彆。

最終,還是讓晏臨則把她抱回去的。

重回殿內,薑陶陶卻意外地安靜了下來。

她低著臉,像躊躇了很久,才輕輕地問:“……那個舞姬,叫什麼名字?”

晏臨則頓住。

薑陶陶好像沒看見他驟然微變的神情,咬住指尖:“你真的準備要她嗎?”

“薑陶陶,”晏臨則語氣平靜無波,但叫了她的全名,已然能泄出幾分不虞,“你半夜不睡,就是為了偷聽這些?”

那不輕不重的問句落下尾音,一時間竟不知道,晏臨則是在責備她不聽話,還是在關心她那經不起折騰的身體。

事實上,仙君心底相當不悅,卻不隻是因為薑陶陶逾矩,更是因為——

薑陶陶抿起唇,小聲道:“我隻聽見了半截。那個人一直在那說她跳舞有多好。後麵可能還有,我沒有聽清。”

她又問了一遍:“夫君,你準備要她嗎?”

晏臨則掃過她的表情,不似有假。

看樣子,是聽了那幾句後,又氣又怕,彆的就都沒注意。

如果真是聽見了全部,知道她不過是個替身,不應該是這幅神情。

薑陶陶太依戀他,少女心思赤誠單純,一見到他什麼都亂了,在他麵前,根本藏不住事,全擺在臉上。

晏臨則想到彆處去了,忘了薑陶陶還在等他的回答。

薑陶陶看著他那仿佛默認的態度,咬唇,鬆開,又咬住,好像是在糾結。

氣氛停滯。

直到薑陶陶發現,晏臨則頜邊有道傷痕。

她瞬間把什麼舞姬全部拋到腦後,眼眸睜大,臉上寫滿著緊張慌亂:“你怎麼被傷到臉了!?”

那是被劍氣劃到的痕跡,很淺,但有半指長。

薑陶陶是第一次見他有傷,擔憂著急到極點,差點哭了出來。

晏臨則受不了她這幅天都要塌下來的樣子,修長手指撫過她如瀑如綢的長發,道:“走了點神,一個意外。”

又反複告訴她,這傷痕是他自身的劍氣反噬,沒有受傷之憂,隻是情況特殊,愈合得有些慢。

幾番安撫後,薑陶陶才不像剛才那樣失態。

她也知道自己似乎有些過激了,微窘地低下臉。

但很快又摟緊了男人的脖頸,在他那淺淺的傷口處啄了一下。

像害羞了。隔了好久,臉蛋才蹭了蹭。

瞬間,有顆無形的火星子投進來,點燃了星星點點的焰火。

直到晏臨則在榻前停下,薑陶陶才有片刻的清醒。

騰出隻手拉上帷簾,將屏風上的那卷肖像畫,遮得嚴嚴實實。

……

……

……

視線同意識一般支離。

薑陶陶目光放空迷茫地遊移著,最後,又下意識地停在了晏臨則的臉上。

哪怕幾度昏過去,但每一次醒來的第一件事,都是半寸不離地黏著他。

像隻剛蛻羽的小雀鳥,瑟瑟顫抖著依賴自己的飼養者,擔驚受怕他會離開,會不要自己了。

晏臨則眸色一暗,又想到那番點到為止的對話。

薑陶陶的確不是最像的那個。

但一定是最愛他的。

純粹得有點可憐的一廂情願,跟那些彆有用心完全不同,減少了許多他不想要的麻煩。

至少到現在而言,很合他心意,沒有換的必要。

*

又到了清晨。曦光從床幔的縫隙裡鑽進被褥。

薑陶陶渾身乏力,近似散了架。

憊懶地支起身,揉揉惺忪睡眼,身邊已經沒了晏臨則的蹤跡。

次次都是如此。雖是道侶,他們卻從未真正同床過哪怕一次。

跟她這種靈力低下又經不起折騰的妖不一樣,仙君不需要入睡,每次結束後都隻是略一休憩,便去忙彆的事了。

晏是九重天最舉足輕重的姓氏。薑陶陶聽見有人稱呼過他殿下,大抵也能猜到晏臨則隱在修為之後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