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1 / 2)

這夜,天際已經露出魚肚白,薑陶陶才聽見晏臨則回來的聲響。

她中途太困,已經睡了好幾回。

但每次都很快醒來,強撐著要等。

晏臨則一走近,借著盈盈火光,就看見薑陶陶抱著那半隻鎖魂燈。

燈芯剛滅不久,還冒著薄煙。整個燈壁都泛著被火灼過的色澤。

他皺了下眉,半命令地道:“燈放旁邊。”

仙人是刀槍不入,薑陶陶卻不一樣,她脆弱得很,要是不小心被燙傷了,又得休養大半旬。

薑陶陶咬緊了唇,將燈裹在衾被裡,隔著被子抱好,放在懷中。

用行動堅決地告訴了他——

她不聽。

在晏臨則露出明顯不悅前,她搶先解釋:“夫君,我真的好喜歡這盞燈。但它已經壞得隻剩半隻,得好好護著。”

“仙器隨便磕碰,不會有事。”

晏臨則眼皮都不抬一下,隔了半晌,才補道:“喜歡就收著吧。”

“但這盞隻有一半,寓意是不是不太好……”

晏臨則截斷了她還沒說完的話,語氣很淡:“隻剩這盞。”

薑陶陶將剩下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眉眼間,明顯釀出失落。

低頭,久久看著快把衾被燙融了的半隻燈,聲音更小了:“那……你能不能補好?”

回應她的隻有一片沉默。

能嗎?

當然能。

這是晏家鎖魂秘術,晏臨則怎麼可能不會。

但跟製造鎖魂燈一樣,修理的工序同樣至極繁瑣複雜,還需要將自身魂魄潛入鎖魂燈內,以魂為雕刀,一點一點勾勒出符文。

但凡中途有一絲不專注,便全盤功虧一簣,還會遭到強烈反噬。

他對薑陶陶做不到這一步。

仙君心知肚明。

換作平常,薑陶陶一定很知趣地轉移開話題了。她總是小心翼翼的,不想跟他有任何爭吵。

但這次,她出乎意料地固執,還在巴巴地問:“真的不行嗎?”

“明日去挑盞彆的。”晏臨則嗓音開始泛冷。

他沒耐心,也沒空陪薑陶陶在這種事上胡鬨。

薑陶陶也突然出奇地倔:“我就想要這個。”

她的想法,隻有在符合晏臨則意的時候才重要。

顯然現在不是。

殿內熄了燈,無聲黑暗,將重闕殿內壓得寂靜。

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冷凝。

打破這寂靜的,是啪嗒啪嗒的抽噎聲。

淚珠很快就潤濕了晏臨則的衣袖。

晏臨則垂下眸,淡聲問:“你救貓的本領,從哪兒學的?”

“……”

“…………”

薑陶陶磕磕巴巴:“以前白日,就,無聊,常在側殿看些亂七八糟的書,學到點皮毛。”

晏臨則摁了下眉間,“明日我把術訣教你。”

既然有點學術法的天賦,那就讓她自己學好了。

“鎖魂彆”雖是秘法,但他從沒用過,也並不重視。

真是他想要保的人,在他的庇護下,絕對不會淪落到需要鎖魂燈來收集殘魂碎魄的地步。

這種實則無用的術法,拿來打發掉薑陶陶也好。

如他所想,薑陶陶也確實很好打發。

一聽,愣了半會兒,便立刻不哭了,欣喜得控製不住語調:“真、真的嗎?就是整個術法都完整地教給我,不隻是怎麼補燈,還有怎麼自己製作,還有……”

“嗯。”

輕慢的態度毫不掩飾。

薑陶陶又不是真被愛情蒙蔽了雙眼,怎麼會無法察覺。

但她現在喜出望外,已經徹徹底底被難以壓抑住的雀躍衝昏了頭腦,哪兒還顧得上這些。

她承認,剛才的確太莽撞了。

等晏臨則的那一個多時辰,她就一直在想鎖魂術的事。

鎖魂彆既是晏氏秘術,自然有獨到之處。

薑陶陶為舜華夫人那隻貓施展的術法,需要保證那隻貓才死不久,且魂魄破碎之處,必須在法陣附近,免得氣息逃竄。

鎖魂彆不需要。

畫卷上的金印能察覺,辨認乃至追蹤出氣息的存在。

她能借此順藤摸瓜,確切地感受到一絲接近於無的殘魂,就能夠把人帶回來。

她已經刻好了金印,就差最後這步。

到底能不能找到那抹殘魂,是場徹底的豪賭。

她必須要把最後一塊賭籌放進去。

最後哭,有順水推舟向晏臨則賣個慘的意思。

但最初真是被氣,被急哭的。

她真不知道,晏臨則為什麼寧願把秘術外傳,也不願意補一補這半隻燈。

做仙器對他來講隻是舉手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