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晉|江首發(修)(1 / 2)

與替身仙君和離後 明蔻 11963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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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 日月環。

曠大無邊的雲霧鋪天,壓得眼前一片都是白茫茫,什麼都看不清。

隻能隱約從霧氣下的斑駁痕跡中, 猜出,這裡曾經有一場震動的災難。

除了一年一回舉行祭禮, 悼問晏鐘淵之外, 這裡從來無人涉足。

前些日子天劫降臨後, 就更顯得荒涼。

禁地已經消失, 但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氣息,卻還隱隱留了下來。

跟誅仙台底下的氣息一母同源。

晏臨則很不喜,幾乎想轉身就走。

但最終, 還是止住了。

指腹摩挲了下纓穂, 這是仙君這幾日裡, 無意識時做得最多的動作。

他站定了良久, 仙氣滲透進日月環的四麵八方,試圖找出點什麼。

查無所獲。

按理說也是, 這裡除了漫天大霧, 什麼都不該有。

但是,晏臨則很肯定,他剛剛分明感受到了絲異樣, 來自骨肉血脈深處。

很像是……兄長的氣息。

晏鐘淵比他略大幾年。神仙壽命漫長,至弱冠後, 年歲就過得更慢。

故而, 他們長得一直都很相近。

隻是秉性跟脾氣,完全天差地彆。

他以前性子算不上冷,卻倨傲,對旁人來說很難相處, 也懶得跟那些人相處。

晏鐘淵卻恰恰相反。這個人好像就是為了做九重天的眾仙之首而生的,溫和又不軟弱,謙遜又不膽怯,學富五車,進退有度,幾乎受遍了眾仙的愛戴仰慕。

從幼時起,他們就涇渭分明。

晏鐘淵接手過先父的事務,學習如何調衡,如何施善。

少年仙君隻有當個驚才絕絕的修煉奇骨。

他們關係特殊,身份也特殊,做不到尋常人家那般兄友弟恭。

但晏臨則對這位長兄,一直都相當敬重。

仙君摁了摁眉心。

若是晏鐘淵真的能回來就好。

時到今日,他最想的,並不是將眾仙之首的名銜推卸給長兄。

而是。

若身殉禁地的晏鐘淵都能再次出現,那薑陶陶……

是不是可以?

那點荒謬的念頭原本如同浮萍,在這一刻像是找到了可以根植的土壤,拚命地鑽進土裡,長得愈發繁盛。

有那一瞬間,晏臨則已經把之後的事情都想好了。

晏鐘淵要是真的回來,他一定要去請教兄長,如何複活陶陶。

*

鳳凰台裡。

薑陶陶找了兩個時辰,終於翻出了晏鐘淵曾經還沒寫完的書錄。

他當初來天外天,是以遊曆為目的,自然要記下許多風土人情,少見藥草,和亂七八糟的東西。

隻不過,昆侖境日月塌陷得突然,九重天被牽連更加突然。

晏鐘淵當初得到消息後,離去得非常匆忙,沒有來得及把書錄帶走,就一直放在鳳凰台裡。

事後,薑陶陶情緒大起大落,心境不穩。宗星洵等人怕她看到遺物會出事,達成約定,齊齊謊騙她,晏鐘淵沒留過東西。

直到今日晏鐘淵親自提起來。

薑陶陶才曉得,他來留了這麼一本東西。

她並沒有跟小宗計較的心思,隻是好奇,三百年前的書錄裡,晏鐘淵會記些什麼。

翻開書錄的第一頁。

空的。

隻有最左上角,批了行小字:天外天,圖。

這個字,跟薑陶陶的一模一樣。

薑陶陶初次幻化出人形,雖已經同正常的貌美女子無異,性子卻還是小鳳凰的性子。

能聽懂人言,卻不會寫字。

跟著晏鐘淵遊曆昆侖境時,常常鬨出尷尬的事。

是晏鐘淵看她每次都束手無措,很是窘迫的樣子,才主動提出要教她寫字。

所以,薑陶陶的古體字,才會是晏氏家傳的那種筆法。

她對字的美醜一直都沒有概念,始終覺得,要像晏鐘淵寫的那樣,才算好看。

故而,薑陶陶的每個字,都是完全是照著晏鐘淵一筆一劃臨摹學來的。連筆鋒的弧度都毫無差彆。

收起那些記憶,她指著小字下麵的那片空白,好奇地抬起臉:“這是沒來得及畫嗎?”

這是副總繪,勾勒出天外天的整體印象。

薑陶陶是挺好奇,在晏鐘淵心中,天外天大概是怎麼樣的。

晏鐘淵定住,眸色微暗,像是在回想。

片刻後,才似是終於想了起來,垂下眼,聲音放輕:“……原是想畫你的,擱置了。”

薑陶陶完全沒想到這個答案。

聞言,止不住一怔。捏著書錄的手指都鬆了。

她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又覺得現在僵硬著,好像更不對勁。

眨了眨睫毛,努力讓表情看著靈動且正常一點,說話還是有點磕巴:“這、這樣的嗎?”

晏鐘淵望著她,沒有說話。

薑陶陶連忙低下臉,假裝鎮定無事地翻過下一頁。

上麵都是密密麻麻的記錄,有字,有畫,有仙草切片。赫然是一部煉丹必備的罕見仙藥草百科全書。

後麵應該還有天外天獨有的珍獸,及其脾性。他記得非常細。

這些書錄,最後都是要放進藏書閣,供整個九重天的神仙們瀏覽。

隻不過,這些密密擠在一起的字符,薑陶陶是半點都沒有看進去。

她忍不住,往回去理晏鐘淵那句解釋。

——為什麼畫天外天的總繪,會想著要畫她的模樣,又為什麼要擱置不畫了?

可以允許她……想點彆的嗎?

不知是不是薑陶陶的錯覺。

她覺得,重生之後,晏鐘淵好像跟以前,有那麼一丁點微妙的不同。

薑陶陶啪的合上書錄,轉移走話題:“鐘淵哥哥,你重塑肉身後,魂魄的傷好點了嗎?”

“好了許多。有些傷,是當初去禁地時留下的,一時半會難以緩解。”

晏鐘淵溫聲解釋,“不是什麼大事,多加修煉休養,很快就能好過來。”

說完後,像想到了什麼,垂下眼,泄出幾分擔憂。

“我倒無事,但阿則——”

頓了頓,他道:“就是當初被我擅自拿走劫數的胞弟。”

薑陶陶嗯了聲,一點都不在意晏臨則,隻追問:“天道不是說那道劫數,已經不會影響到你了嗎?”

“就是因此,我才覺得奇怪。”

天道向來不偏袒人。

就是真有這種好事,也不會落在他頭上。

從小見過天道之子有多得天獨厚的晏鐘淵,對此認知得很清楚。

那好端端的,為什麼又會免掉這筆重債?

莫不是反噬到阿則那裡去了。

越想,晏鐘淵就越發擔心。

他對胞弟一向牽掛,這麼想下去,肯定免不了心結。

而心結,也是會影響到修煉跟恢複的。

貝齒反複碾著唇瓣,薑陶陶糾結了一會兒,才終於很小聲很小聲地問:“那要不然,你……回去看看?”

晏鐘淵從擔憂裡抽回神,對上她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