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做到大丫鬟,多少都有些心機,如果昨天姑娘這樣問她,她也不至於如此吃驚,可三姑娘明明看見了,卻還故意說香囊是少爺的,明顯就是疑她了。
那三姑娘到底看到了多少,又是怎麼跟姑娘說的?
白芷不敢看傅宛,低頭琢磨最好的措辭,傅宛卻將她的心虛看在眼裡,八分相信頓時變成十分,再也不留情麵,命白汀搜白芷的包袱,搜不到就搜身。
“姑娘我錯了!”眼見瞞不住了,白芷撲通跪了下去,磕頭認錯,“是我鬼迷心竅,見齊家大公子的香囊乃正宗蜀繡,至少值幾兩銀子,就起了貪念,姑娘責罰我吧,我知錯了!”
傅宛冷笑:“隻是因為值錢?”
到了此刻還鬼話連篇,把她當三歲孩童?昨晚梁映芳羞得落淚也不見她交出東西,或是偷偷放回去,可見有多舍不得那物。
齊策她見過,俊朗多才,不少姑娘都暗中傾慕。傅宛不傻,從齊老太太齊夫人的態度隱約猜到了些,隻是事情未定,她全當不知。沒想身邊丫鬟先動了凡心,更沒想到君子模樣的齊策竟是拈.花惹草之輩,故意撞人。昨日若非妹妹碰巧瞧見,兩人就此勾搭上,將來私.情敗露她這個主子也撇不乾淨。
白芷還要解釋,傅宛不想再聽,吩咐白汀去喊兩個粗使婆子來。
白芷瞬間麵無血色,膝行著爬到傅宛身前,邊哭邊磕頭,再無半分僥幸:“姑娘彆賣我,我說實話,是我不守規矩妄想齊家大公子,姑娘饒我一回吧,念在我從小伺候姑娘的份上,姑娘……”
她磕得用力,額頭很快紅了一片。
傅宛一言不發,隻在白汀等人進來時,沉默片刻又讓兩個婆子出去,起身背對白芷道:“你好歹伺候了我那麼多年,你行事不顧我的聲譽,我卻無法狠心賣你。念在你是初犯,回去收拾東西吧,我會跟夫人說,還你自由身,從此你與我們傅家再無乾係。”
言罷白著臉離去。
傅容聽蘭香說姐姐隻是把白芷攆走了,有些不甘心,不過仔細想想,姐姐還好好地活著,白芷是死是活也就不那麼重要了,況且姐姐心軟,白芷畢竟還沒犯下無法彌補的大錯,相伴那麼多年,姐姐從輕發落也在情理之中。
黃昏前,白芷在傅家家丁的看守下坐上了南下的客船,前往她湖州老家,至於她一介女子能否平安歸家,沒人在乎。
晚上傅品言回來,喬氏將他叫到裡間,說了些悄悄話,“宛宛經過的事少,隻當齊策對白芷起了心思,但我覺得吧,白芷那種模樣,齊策就是想偷.腥,也看不上她。”
傅品言何嘗想不到這層?
“看著沉穩有才,未料是個自作聰明的,就算為了親近宛姐兒,使出這等下作手段,見微知著,終非良配。以後齊家再下帖子,你儘量都推了,實在不行隻帶兩個小的去,宛姐兒是不能去了。”
喬氏也是這樣打算的。
傅宛打發一個丫鬟,在信都城裡沒有激起任何風浪,最多引得一些小姐妹們好奇白芷到底犯了什麼錯,過幾天也就拋到腦後。
但對有心人來說,意義就不一樣了。
齊策是最先知道的,思忖過後,猜到白芷私藏男人香囊的事多半被人知道了,就是不知有沒有扯出自己。
他暗中觀察傅宸見到他時的反應。
傅宸對他一如從前,齊策還是不放心,或許後院的事喬氏傅宛故意沒跟傅宸提?
端午過後,他又暗示妹妹請傅家姐妹過來,被喬氏以暑熱為由婉拒。
齊策皺眉,就算白芷說出香囊是他的,傅家又不知道他是故意落的,何必妨他?
京城肅王府,也有人對窗沉思。
看完手下截住白芷後拷問出來的消息,徐晉還是想不通,為何這次白芷跟齊策的事被傅容撞見了,前世就沒有?如果有,前世傅宛不會死。
重生之後,京城的大小事情都跟記憶裡一樣,隻有冀州那邊,變故接二連三。之前如果不是他替她摳了那個坑,她現在估計也變了另一個模樣,一個不戴花鈿的姑娘。
“吩咐下去,加緊盯梢。”
徐晉原本打算,一旦齊策提親,他會讓手下“請”齊策去信都城最好的風月場走一趟,讓寵愛女兒的傅品言拒了這門親事,就此幫他那位準王妃保住嫡親姐姐。也曾想過弄走白芷,但齊策既然有負傅宛,足見不是良配,不如不嫁。可是現在,白芷提前被傅宛打發了,那麼他想看看,如果他不出手,齊策跟傅宛還會不會走到一起,如果沒有,兩世的差彆又出在哪兒。
“王爺,那個丫鬟怎麼處置?”
“死。”
隻有死了,他秘密調查傅家的事,才不會被外人察覺。